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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36)

费霓觉得方穆扬在取笑她,但她因为有要紧的事要办,只说:“你有分寸就好。”

费霓一只脚刚蹬上踏板,还没来得及骑上去,方穆扬趁她慌张挑了下她的鼻子,名义是给她擦鼻子上的汗珠,费霓因为着急,也没跟他计较。

费霓去医院前先回了趟家,老两口正在做钉扣子,他俩内退后收入少了一大截,加上生活无聊,平常就做些副业赚钱。费霓进去和他们打了招呼,就进屋翻出了行李袋,把方穆扬之前送她的奶粉和麦乳精都放在行李袋里,他回去请人帮忙,多少要带点东西,军用水壶翻找出来,装了水让方穆扬路上喝。巧克力得留着,结婚的时候请人吃。

“你这是干什么?”

“方穆扬今天要坐火车走,我给他收拾要用的东西。”

老费心想,收拾东西怎么收拾到咱们家了。

“他去哪儿?”

“他以前插队的地方。”

费妈此时插了话:“我觉得这是再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和小方可能不是那么合适,你不要太冲动……”

费霓拦住了母亲要出口的话:“我已经考虑好了。”

老费还要再说,费霓从巧克力袋子里抓出一把放在自己桌子上,“爸、妈,提前请你们吃我和方穆扬的喜糖。”

老两口没想到方穆扬以前送的巧克力有了新作用,还没发表意见,费霓已经提着行李袋出了门。她又出了副食店,拿着糖果票买了一些糖。结婚会另发些糖票,但她现在没有,能买的糖很有限。

出了副食店,费霓急匆匆去了医院,到了病房,她第一时间去找方穆扬的钱和粮票。还放在原来的包里,和钱粮票放一起的还有一个纸袋子,打开看都是她的照片。

那次方穆扬去她家给她拍的,没想到拍了这么多。

和她以前去照相馆拍的样子完全不同。她不怎么拍照,也不喜欢照镜子,她相当于在方穆扬的照片里发现了一个新的自己。这新的自己于她有点儿陌生。原来她见了方穆扬是这个样子,没她想象中的自然。

应该不是在照相馆洗的片子,有几张明显没洗好。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洗的。

费霓对照片里的自己不甚满意,把纸袋放到包里,决定收回去亲自保管。

她发现方穆扬虽然在洗衣服上很笨,但是个勤快人,床单枕巾都是新洗过的,有肥皂味,但肥皂明显没用对地方,颜料染过的地方根本没洗。

她微微叹了口气,把点心匣子里的点心转移到她带来的饼干筒里,思量这些东西够不够他路上吃。他要在乡下住上几天,这次不能和其他知青一起吃大锅饭了,想来点心肯定是不够的,没准还要送别人一些。于是在路过酱肉店的时候买了一点熟食,让他夹烧饼吃,她知道火车站有卖烧饼的,还不用粮票。酱肉没多买,以后结婚,多的是用钱和票的地方,让方穆扬嘴里沾点荤腥就行了。

费霓去了好几个地方,到火车站的时候,头发稍稍有些发湿,脸上浸着一层汗。

她见到方穆扬第一句就问:“票买着了么?”

搁往常,方穆扬没准会跟她猜个谜,现在看她这样着急,照实说买到了,晚上的车。

费霓把行李袋给方穆扬,“你拿着,我去给你买些烧饼,路上吃。”

“我自己买吧,你好好歇会儿。”

方穆扬让费霓坐着,他去买。

过了会儿,方穆扬拿了瓶开好的汽水递给费霓。

“不是让你去买烧饼的吗?”

“烧饼什么时候都能买,你先喝了。”

“你买汽水干什么,不是说能省则省吗?”

“我确实是能省则省,只买了你一个人的。”

费霓拿他没办法,“我不喝,你喝吧。”

“既然这样,咱俩一人一半,你先喝。”

费霓想那还不如他一个人喝呢,可周围这么多人,她和方穆扬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为了一瓶汽水谦让也够可笑的。她捧着汽水瓶喝了一口,确实凉快了许多,她喝了小半瓶,掏出新洗过的手帕小心擦拭瓶口,瓶口擦了两遍,才递给方穆扬。

“你跟我不用这么讲究。你要不擦,其实我根本不会想别的。你这样,反而让人想多了。”

那意思,好像费霓对两人同喝一瓶汽水想到了不该想的,并且想象力也富有传染性,传给了方穆扬。

费霓没问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她瞪了他一眼,不说话。

喝完了,费霓再次清点方穆扬行李袋中的东西,一一告诉他这些东西要发挥的作用。酱肉要配烧饼吃,她特意在店里请人切了,一只烧饼配一小片,夹多了就不够了。

“你可真周到。不过怎么买这么多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