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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189)

“可我要是那种人呢?你怎么办?难道你就一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

费霓只是重复:“你不会的。”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方穆扬拿起酒瓶子仰头灌了一口,他问费霓,“你要不要喝?”

月光泻进来,方穆扬的手指去描摹费霓的嘴唇,她的嘴微张着,像是在等待着酒送进来。

“还是我真跟你假戏真做,你也觉得比跟别人结婚强?”

方穆扬把酒瓶口送到费霓嘴边,费霓的嘴唇抵着瓶口,里面的酒却始终落不进费霓嘴里,费霓凑上去要喝,方穆扬却把酒送到了自己嘴里。

“给我也倒一点。”

“你回答我,我就给你倒。”

费霓点点头,“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跟我结婚,也不完全是为了房子吧。”

“跟谁,也不如跟你在一起自在。”费霓笑,“跟别人在一块儿,看个书都得藏着掖着。弹个琴,不是为了自己高兴,而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没那么差劲。真是太没意思了。跟我结婚,你也没坏处,你就不用去乡下了。”

“这么说,跟我结婚也有部分是为了我了?”

“当然要对你有好处,要太吃亏,你也不能答应不是?”费霓晃晃杯子,一滴都没有,“你不是说,我回答了,你就给我倒酒吗?”

“再喝就醉了。我给你剥石榴吃。”

方穆扬把石榴一粒粒送进费霓嘴里,费霓闭着眼睛,方穆扬的手指一触到她的嘴边,她就张开嘴,等着石榴送进去。

方穆扬的动作太慢,他是把石榴一粒粒推进费霓嘴里的。

费霓抢过石榴,“你太慢了,还是我来吧。”

方穆扬把石榴递给费霓,费霓捧着石榴自己吃一些又往方穆扬嘴里送。透过落地窗看月亮,月亮掩在桃树里。

“咱们出去看吧。”

“在里面看不行吗?”

“那不一样。”费霓因为已经有五六分醉,连穿鞋都忘了,赤着脚捧着石榴就出去看月亮。方穆扬跟她一起出来。

费霓站在月光下抬头看月亮,嘴里也没忘了吃石榴,她自己吃不够,还要踮着脚往方穆扬嘴里送。

方穆扬的嘴去找费霓的嘴,不知是月亮不够亮还是怎样,一直找不到,只在她的嘴角碰碰,费霓被弄痒了,只好踮起脚扶住方穆扬的肩膀,帮他把嘴对准,她的手里仍拿着半个吃剩的石榴。慢慢她的两只手从她的肩膀滑到方穆扬的脖子后面,还有半个石榴没吃呢。

费霓被迫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方穆扬去亲她锁骨上的痣,院外的声音格外清晰。过八月节,邻居在院里赏月。

她听见有孩子说:“我不吃自来红,我要吃翻毛月饼。”

费霓仰头不仅看到了月亮,还看到了一双猫眼睛,那双眼睛在夜里比月亮更亮。那只猫趴在落地窗前的桃树上,一直喵喵地叫,调子起得很高,尾音拖得很长。

费霓咬着牙,避免有不合时宜的声音流出来,“去里面吧。”

“可你不是喜欢在外面看月亮么?我现在也更喜欢在外面看。”

那只猫噌地从树上下来,爬到费霓脚边,去玩儿费霓不小心落到地上的石榴。

费霓没穿鞋,猫的爪子去蹭她的脚趾,挠一挠,又搔一搔自己的后脑勺,间或再表现一下自己的音乐才能。

费霓脚趾收紧,可猫仍然不管不顾地时不时蹭一下。

“去里面吧。”她的声音里有些哀求的意味。

“去里面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同意吗?”

费霓没表示,方穆扬于是也没有进去的意思。

直到费霓嗯了一声,方穆扬才把她抱进了画室。

费霓的双手撑在落地窗前,仍然能看见那双猫眼,连月亮都忽略了。费霓闭上眼睛,也不去看月亮。

她在画室里也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小孩子在找猫,声音很大,生怕胡同里的人听不见。

费霓猜来她家的猫便是了。

可这猫并不离开,爬到了树上,仍盯着里面看,时不时地叫一声,调子不再像刚才起得那么高,可更让人心乱。

费霓匀出一只手去拉窗帘,把画室和外面彻底地隔开。

整个画室的光源只剩下天窗透进来的月光。

费霓即使醉了,也下意识地咬着牙齿,方穆扬把他的手指递过来让费霓咬着。

费霓大概是舍不得,牙齿也咬得不那么紧,声音流出来,碎得不成调子。

外面的猫受到主人的召唤,一跃而下,爬出了费霓的房子,见到小主人,它打了个滚儿,露出松松软软的肚子,主人把它捞到怀里,它又开始喵喵地叫,这次叫声里很有些撒娇的意味。

十六早上,方穆扬让费霓看他画的画,是一轮月亮。天窗里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