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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175)

方穆扬并不知道费霓和冯琳的龃龉,只把她当成费霓的友爱同事。他心道,你是从我哪本连环画里看出我是一个会打老婆的人。

杨阿姨心道这父子俩真是有意思,家里的来客虽然不多,但多半是有名有姓的,老方小方见了都很平常,如今见个车间的小组长,倒如此郑重其事。水果点心自不必说,茶叶也备了两种。

老方作为家里的长辈承担了主要的谈话任务。

费霓厂里的人以刘姐为首主要表示费霓在厂里多么勤劳肯干,兢兢业业。

老方听了认同的点点头,好像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等人说完了,他才客气地感谢厂里对费霓的培养。虽然很客气,但那语气一点儿都不像被慰问职工的家属,而是像领导视察听人汇报工作,汇报完了,说还可以,还有进步的空间。这套语气词汇和老方的做派是很搭的,一点儿都不显得突兀,弄得坐他对面的人想说您还有什么要指教的么。

刘姐和工会的同事互相看了看,除了刘姐,都忘记了来这里的初衷,好像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汇报工作,不,是慰问。

刘姐的怀疑虽然从六分降到了一分,但终究没彻底消失,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小方要善待费霓。

没有别人的配合,刘姐的话就显得有些突兀,但她不得不提:“小方,你能有今天的成绩,我认为和费霓是分不开的。”

方穆扬虽然不认为自己有多大成绩,但因为重点在最后一句,很干脆地说是。

“小方,你这手这么巧,又会画画,又能打家具。”刘姐又看了客厅里的钢琴,补充道,“又会弹琴,你一定要好好爱惜你的手。你要不爱惜,以后不能画画弹琴了,不仅是你个人的损失,也是我们大家的损失。”刘姐没说的潜台词是,千万不要拿你这手去打人,后果是很严重的,打了人,以后你就甭想画画了。

方穆扬不得不佩服刘姐这旁敲侧击的本事,但他稍微做了一下澄清:“我不怎么会弹琴,琴是费霓的。”

老方倒是捕捉到了其他信息,没想到逆子还会打家具。儿媳这单位组织工作做得真是到位,把他儿子摸得够透,他还没儿媳单位的同事了解自己的儿子。

方穆扬用他这双巧手沉默着给费霓削苹果,他削苹果的姿势很娴熟,好像他削惯了似的削完了很自然地递到费霓手边。

费霓不接,方穆扬不知是真会错了意还是假会错了意,特意声明道:“我手上已经没松节油味了,刚才给你洗衣服前我特意搓了好几遍手。”

为防方穆扬再说下去,费霓接了苹果。

老方也很意外,儿媳的衣服现在竟然是逆子洗的,他记得儿媳刚来的时候还是自己洗衣服。想来是儿媳最近忙于整理自己的手稿,逆子主动承担了家务。

他把水果刀放到果盘旁边,又给刘姐添了些茶,道了失陪,继续去给费霓洗衣服。

第91章

费霓知道他是装样,也由他去装。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费霓的衣服是方穆扬洗的。

刘姐从上到下把费霓扫视了一遍,心想小方可真能干啊,不仅会画画、会打家具,衣服还洗得这么干净,鞋也刷得这么干净。费霓去年买的球鞋今年还是这么白。而费霓的公公竟然一点儿惊讶的意思都没有,说明洗衣服的活儿方穆扬常干,家里人已经习以为常。

在刘姐心里,方穆扬已趋近于一个完人,除了晕血。不过跟优点相比,这个缺点无伤大雅,并不影响生活。

刘姐知道自己是完全误会了,来的目的已达到,看了一眼和她同来的,那意思是咱们就走吧。

费霓的同事还没告辞,家里就来了新客人,新客人年纪不大,手里提着一篓石榴,说是周主任让送来的。杨阿姨为客人倒茶,那人说来之前周主任就嘱咐了,送到就走。

出了费霓的家,下了楼,冯琳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进了一辆黑色汽车,她问:“这人是不是刚才给费霓家送石榴的?”

“好像是。”

冯琳心道,大概是什么主任的司机了。

直到离开,冯琳也没想通,费霓的丈夫是看上她哪儿了,以他的家世能力长相完全能找一个比费霓更好的,就算娶了费霓,也是低娶,实在犯不着伺候费霓,连衣服都给她洗。在她看来,费霓除了一张脸勉强还算能看之外,其他并无什么可取之处。她想,费霓的所有能力大概都用在选择适合结婚的男人上了,她知道有种女人是把男人当成终身事业的,把丈夫的成就当成她自己的,这也就能解释费霓为什么卖力宣传她丈夫的连环画了,不只是与有荣焉,分明是把这荣誉当成她自己的了。她真想提醒费霓,连环画的署名上只印着她丈夫一个人的名字,完全不关她费霓的事,无论男女,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事业,不是结了婚就一劳永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