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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用主义者的爱情(108)

她的手指一直发颤,一向强大的记忆力在此时失了效,做的和刚才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但方穆扬并没有纠正她,他说:“我真不知道怎么喜欢你好。”

他喜欢的很没有章法,嘴和手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两个人抱得很紧,但越紧越觉得不够,也不知道怎么缓解这不够,亲亲咬咬只会让这不够更不够。

凌晨三点,灯还亮着,费霓的眼睛睁着,看窗外的雪纷纷下着。

方穆扬去水房冲凉,她也很热,她准备等他回来,她就去水房洗洗脸洗洗手。

门吱呀响了,方穆扬进来,和她一起进来的还有一盆水。

方穆扬拧了毛巾给费霓擦脸,费霓的脸很红很烫,他擦的很慢,很讲究顺序,耳后的汗也一并擦去了。毛巾再次放进水里,拧干,方穆扬又用拧干的毛巾给费霓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连指缝都擦到了。

等擦完了,方穆扬又从保温瓶里倒了水,一点点喂费霓喝下去。

费霓确实口很渴,渴得忘了喝水。

等费霓喝完了,方穆扬便给她掖好被角,露出她的脑袋瓜。

做完这些,方穆扬扯下上面床铺的棉被,他把姜汁黄底子的棉被给费霓,他盖费霓的。

两个人两条棉被。

他在费霓额头亲了亲,便关了灯。

费霓很规矩地躺着,假装自己睡着了。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她说不清是自然醒还是被方穆扬亲醒的,因为他亲她头发的动作很轻。

费霓把被子向上抻了抻,盖住自己的头发,不让方穆扬亲。

她隔着被子对方穆扬说:“你先去洗漱吧。”

她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穿衣服。

方穆扬这次没逗她,把被子拉到她的下巴颏,就出去了。

费霓穿好衣服,就迫不及待趿着拖鞋去照镜子。

嘴唇倒是不肿,可惜脸是红的,她准备多擦一点雪花膏。

昨晚真是太难熬了,今天一定不能再和他一起睡了。

她甚至有些羡慕方穆扬,培训班是临时单位,不像她们厂每月都固定发些用不着的东西,那些标准型号给了她也是浪费,她又实在不好意思问有没有别的型号。领了两个月标准型号,突然问有没有别的,别人会怎么想她。

早餐是奶粉和点心,费霓抱着饼干筒又分给方穆扬两块,“你多吃一点。”

她低着头,低声说:“你别这么看我。”

方穆扬只是打量她,老实说,他的眼神要比他的为人正经许多。

但费霓总觉得别有意味。

搁以前,方穆扬一定要问费霓“这么看”是“怎么看”,但这次他只说:“下了班你在厂门口等我,我接你去看电影。”

“什么电影?”最近没听说有新电影。

“魂断蓝桥。”

“哪国片子?”

“美国。四十年代的老片子,最近重译了。”这部片子他的爸妈年轻时候还看过。

“怎么会有美国片子?”外国电影以前看苏联波兰的,现在看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的,美国片子怎么会允许在电影院放。

“内部片子,不对外放映。下班我去接你。”

“好。”

方穆扬伸手触到费霓的嘴唇,“你这有奶粉沫儿。”

“我自己来。”

出门前,费霓比以往多擦了一倍的雪花膏,好像这样能把脸上的红遮住似的。

地上堆满了雪,费霓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揉了一个雪球,贴在自己脸上,方穆扬和她一块出来,正站在不远处看她的笑话。费霓把雪球掷向了他,怕打湿他的衣服,只向着他的裤脚扔去。

姚主任说到做到,费霓又领到了她的奖金。

中午休息的时候,费霓借了刘姐的车直奔附近书店,把奖金都买了连环画。

二十多本连环画都是一样的。

费霓一个组的同事,都收到了她买的连环画。

同事们都很给费霓面子,说连环画画的太好了,这么多人物,得画多少笔啊。

费霓把这夸奖一并收下,不管夸得恰不恰当。

她说:“要是喜欢,也可以给别人推荐推荐。”

刘姐说:“要是推荐还是报纸推荐有用,咱们厂四车间的老于在报纸上发过文章,你送他一本,让他帮你写一写。”

另一女工说:“老于也就在报上发表过一个豆腐块,那水平我看还不如小费呢,要不说,小费,你就自己亲自写。”

刘姐说:“那不成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么?”

“谁知道小费跟他是两口子。就算怕人知道,小费,你就用我们的名字,也让我们露露脸。”

费霓没说话,心里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她准备今晚回家就写一篇观后感。

她没再提这事,而是问大家有没有多余的布票可以借给她或者卖给她,她想做一件棉袄,棉花她可以拆一条棉被,但布总不能用棉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