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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仙(184)+番外

原以为阙清云不会回答,以往她这样问,阙清云总能避则避,仿佛一句关心是多么耻于开口的话语。

可意外的是,短暂的沉默之后,阙清云小声说:“你独来湘山,为师心下难安。”

玉潋心咬紧牙关,还想接着置气,却又听身后之人温声劝她:“东冥乐以为师性命相要挟,引你与之单独见面,必然是有利可图。”

“但单杀为师,于东冥氏而言,半分好处也没有,还会与你结仇,实在多此一举,故而不必心忧。”

“你我师徒越是着急,越容易落入东冥乐的圈套,若我二人沉住气,不理会她的试探,最后坐不住的,必然是这诡计多端的女人。”

阙清云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贴着玉潋心的鬓发,轻咬对方耳朵:“再者,这尸傀符也不是说发就发的,东冥乐没那么大的本事,吾徒莫要着急,咱们静观其变,如何?”

话音落下,许久未得回音,玉潋心视线瞥向一侧,冷着脸没理她。

见小徒儿不说话,阙清云心中便有底了,这姑娘到底是将她这番劝言听了进去,只不过一时半会儿难以消气,还得闹闹别扭才行。

阙清云收回抚在玉潋心身后的手掌,改为双手按住对方肩膀。

两人相向而立,清风拂动衣摆,也卷起对方耳侧青丝,丝丝缕缕,飘扬不息。

“潋心,抬头看着为师。”阙清云的声音很轻。

玉潋心闻声,倒未执拗地躲开,遂稍稍抬眸,视线对上阙清云的双眼。

这一眼,却颇有几分意外。

阙清云平静柔和的脸孔难得生出两分赧然,但犹豫仅持续须臾。

眉目清丽的容颜倒映在玉潋心黝黑的瞳孔中,距离拉近,缠绵呼吸,再自然而然吻上她微张的唇。

这一吻比之以往少了许多悱恻,蜻蜓点水,一触即走,干净得像一片云。

那人吻过退走,浓密的发隙之间,露出一双微微晕红的耳朵。

再深的吻也曾有过,可如今,这不带丝毫情.欲,试探,安抚,宽慰的亲吻,却令人怦然心动。

仙子落入红尘,果然是人间最潋滟的颜色。

阙清云忍着羞赧,舍去高位者那一身清傲的架子,半是撒娇,半是诱哄,轻晃小徒弟的肩:“不生气了,好不好?”

玉潋心原还绷着脸,可瞧见阙清云柔情似水的眼眸,不知怎地竟平白生出几分难为情来。

她再难维系脸上冷漠的表情,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丝,虽很快压了下去,仍被阙清云眼尖地捕捉到了。

“你笑了。”阙清云难得如此语调轻快。

玉潋心忙撇下嘴,冷哼:“没有,是师尊看错了。”

阙清云见她不承认,也并不坚持,但心里已然认准了她不再介怀,方长出一口气,更自然地拍拍她的脸,揉揉她的脑袋,牵起她的手往山下去。

行了几步,玉潋心忽想起一件事儿。

“弟子约了东冥乐明日见面。”她说,“方才短暂交手,未分胜负。”

阙清云点头,修正道:“该是吾徒略胜一筹。”

像在与谁较劲似的,阙清云今日好些言行都前所未有地孩子气。

玉潋心成功被她逗笑,在其师不可见的方位弯了弯眼,后道:“听得师尊方才一席教诲,弟子打算,明日不来了。”

东冥乐大概自以为拿捏了玉潋心的把柄,方如此肆无忌惮,一再咄咄相逼,但这师徒二人,从来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是该听阙清云的,晾一晾这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阙清云背对玉潋心扬起唇角,笑道:“潋心决定便好。”

·

栖鸾宫,炎琴悦安安静静躺在榻上,呼吸平缓,神态祥和,是睡着了。

炎温瑜坐在床侧,晶莹的泪水滴落床沿,洇开色泽稍深的水迹。

一炷香之前,云月寒执起他的手,告诉他:“我从不恨你,亦不怨你。”

“可惜世事无常……往后岁月,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道出唯一的心愿,她便撒手人寰。

没来得及与他多说两句话,她从轮回之中醒来,只为了再见他一面,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别再背负愧疚,沉沦不前。

忆及许多年前初见,他不止一次愧悔,倘使没有那一场因缘际会地相遇,他仍是这大璩的落魄皇帝,可云月寒却是引魂宗的天之骄女。

他虽为人间帝王,却配不上这么好的姑娘。

云月寒的魂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给尚活着的人,留下无尽的相思与哀恸。

炎温瑜在炎琴悦床边坐了一宿,第二日晨雾散去,朝阳洒落窗棂,窗外响起叽叽喳喳的鸟鸣。

有侍从来报,道是帝师炎承钺在书房等候,有要事与国君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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