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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95)

华夙回头就朝那说个不停的新鬼看去,眸光寒凉似刀,仅仅一个眼神,就叫玉琢住了嘴。

玉琢怵怵收声,本想缩回墙里,可还未来得及退出去,就见华夙抬起手,一股浓黑的鬼气朝她兜面拍来。玉琢瞳仁骤缩,被寒冽的鬼气拍了个正着,一时间痛如魂飞魄散。

探出墙面的半个鬼身被撞了出去,险些被撞得没了形。

容离余光扫见,蓦地怔了一瞬,华夙出手突然,将她也吓着了,不过耳畔没了那聒噪的声音,身子倒是舒服了不少,一时间耳不鸣,头也不晕了。

白柳见她不答,疑惑道:“姑娘?”

容离回过神,“病了,似乎下不得床,也经不得颠簸,故而才留在吴襄镇没有回来,可爹不让我进屋探望,许是怕我沾了病气。”

她慢着声说,顿了顿喘了口气,又道:“还老早便命人将我送回祁安,故而三娘究竟是染了什么病,我也不知。”

白柳那平着的嘴角微微勾起,蓦地又摁了下来,眼神竟亮了一瞬,不像先前多少也沾了点儿刻薄,就好似身上枷锁去了般,看似轻松了不少。

她讷讷道:“既然老爷和四夫人都在,想来三夫人会很快好起来的。”

容离还未应声,那神色寡淡的大鬼却是冷淡地嗤了一声,“你们凡人说话当真有意思,这拐弯抹角的,若不是个聪明人,许还真听不懂。”

白柳嘴角憋不住笑,眼却好似泛着酸,亮虽亮,却湿润如淋。

容离看着她,轻声道:“先前你跟在三娘身侧,她待你如何?”

“好。”白柳挤出笑:“极好,她道若是奴婢能将姑娘照顾好,便能让奴婢家中爹娘老有所依。”

这话说得虽好听,可容离一下便听懂了,这婢女分明是受了威胁。她颔首道:“那便好。”

白柳福身:“奴婢便到屋外去了,姑娘一会若要倒水,便唤奴婢进来。”

容离颔首,“我一会唤你。”

白柳躬着身退了出去,在合上门后才咧着嘴捂上了心口,殊不知自己身侧站了只险些魂飞魄散的鬼,那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玉琢站在她身侧,定定看了一阵,忍住了那神魂撕裂的痛,扯着嘴角也跟着一块儿笑了起来。

夜半,院子里灯笼摇曳,洒在地上的光摇晃不已。容离的屋里仍亮着光,许是怕招鬼的缘故,白柳悄悄进屋续了一次灯油,好让这油灯能长明。

容离未睡,虽是闭着眼,可连半分睡意也没有,身子倒是躺着端正,锦被也好好盖着,人却是清醒的。她掐指算着时辰,不等华夙喊她,待到寅时她便坐起了身。

坐在桌边的华夙也倏然睁了眼,拉起了遮住左手的袍子,缓缓露出了一截细白的腕骨来。她蓦地挥手,一缕缕鬼气如黑鸦般穿墙而出。

容离哪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轻着声问:“要走了么?”

“走。”华夙话音方落,那黑鸦般的鬼气又穿过门缝窗缝和屋瓦钻进房里,归入她的左手。

她五指一捻,鬼气碾碎在指间,食指随即一勾,合紧的门倏然敞开。

寒风呼啸着灌入,把油灯给吹灭了。

屋里黑黢黢一片,连月光也未照进门槛。

容离四处张望,抬手摸索着往屋外走,冷不丁碰着了华夙的肩。

华夙没有动,像是了站这让她扶一样,在被碰了肩头后,才淡着声说:“走稳了。”

于是华夙走一步,容离就在后边跟一步,在迈出了门槛后,容离才垂下手。

屋外,穿着袄子的白柳竟坐在石凳上昏睡,饶是屋外再冷,也未将她冻醒。

容离登时知晓方才那黑压压一片的雾气是何用处,合着……是让府中下人全数入梦了。

华夙神色不变,只朝坐在寒风中的婢女睨去一眼,心里头那点怜悯不可多得,连分也不愿分出去。她黑袍曳地,对这容府已是了如指掌,不等容离带路,她已知晓要往哪处走。

反倒这容府大姑娘跟在在外来的鬼物身后,犹像是来做客一般。

到了竹院,华夙只一抬手,门便咯吱一声开了,似是被风吹开的。

门敞得不甚宽,刚好容一人过去。

容离生怕哪个婢女小厮忽地醒来,路经时发觉竹院的门开着,故而小心翼翼掩上了门。

转身时,华夙已穿过院子,朝主屋走去,她却不推门,而是顿步在屋门外。

容离看不大清楚,索性把画祟取了出来,随手画了一盏灯。灯芯里鬼火跃动,光略显晦暗,却是比手里未执灯时好上了一些。

华夙将整个院子扫视了一圈,淡声道:“养鬼之术繁多,不知朱氏是不是被此法所困,我只能帮你一试。”

容离小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