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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57)

容离未嗅出什么古怪的气味,稍安了点儿心。

小芙压低了声音,“不过空青回来的时候,同我说庖屋木架上的药好像被换过了。”

“怎么说?”容离隐约觉得不对劲。

“原先的药包上是落了些灰的,捆在药包上的细绳也略短些,今日她瞧见药包竟是干净的,好似才包上,就连捆在上边的细绳也变长了不少。”小芙困惑道。

容离轻笑了一声,果然先前的药是有问题的,如今容长亭回来,且玉琢又出了事,有人怕药不对劲一事被容长亭知晓,悄悄将原先的药全换了。

她摇摇头,就算她将此事告诉容长亭,只要府医不改口,容长亭也必不可能知道这药是坏的。

“姑娘,那府医果真是和三夫人串了气吧。”小芙愤愤,“姑娘喝了那么久府里的药都不见好,我去府外拿回来的药才喝上几日,姑娘气色便好了不少。”

容离轻着声,“怕是药包受了潮,庖屋的人特地拆开晾干,还裹了新的纸,里边的药究竟是好是坏,咱们怎会看呢。”

小芙轻哼了一声,“咱们若是在老爷回来的时候,将药拿去给老爷看就好了,那药出了问题,府医难逃其咎!”

“若府医也说药是被掉包了,那要怪在谁头上?”容离又咳了几声,面颊泛绯。

小芙愤愤不平,“可除了他,府中还有谁拿得出药?”

“能出府的人可太多了。”容离一顿,又说:“况且就算将此事告诉爹又能如何,府医会将背后之人供出么,若他和那账房先生一般绝口不认,指使他的人还不是好生逍遥。”

小芙气得浑身发抖,“就我家姑娘心好,可好好一个容府大姑娘,怎被人欺成这样。”

“慢慢来,万不能操之过急。”容离低头喝药。

蒙芫伎俩确实不少,可并非聪明人,怕也是被人怂恿荧惑,只是不知这螳螂背后可还有黄雀?

前边的马车里,容长亭沉沉睡着,眼下乌青一片,已是好一段时日未歇好。姒昭与他同座,正转着杯子,似在思索什么。

容长亭自打回府后,许久未睡得这么熟了,明明山路难行,木轮还时不时碾着半埋在泥里的石头,连带着车厢也起起伏伏的,颠得人浑身不舒服。

他睡着后眉头仍是紧皱着,陡然入了梦,梦里他好似借了旁人的眼,又重历了一遍昨日之事。

兰院里柴房的门大敞着,一个婢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颈上还套着麻绳,麻绳下是一圈淤痕,她面色发紫,俨然是被勒死的。

柴房里的摆设不大一样,那婢女躺着的姿势也不大一样,可在梦里,他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凳子倒在一边,一仰头,便瞧见吊在悬梁下的一截断绳在摇曳。

他的目光被牵引着,好似成了傀儡,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力道迫使他仰头。

头一抬,他的目光蓦地定在了临近屋瓦的高窗上,窗是合上的,底下却有一处泥印,泥印下半模糊不清,上半却清晰可见,分明是有什么人踩在了上边。

容长亭恍惚觉得,那婢女的死果真很是蹊跷,眸光顿了一下又移开了,他蓦地瞧见了一个鬼魂从婢女的尸体上腾起,那魂灵血泪纵横,哑着声道:“有人害我,我并非自缢。”

姒昭正把玩着杯子,忽听见容长亭惊呼了一声,她匆忙转头,只见容长亭瞪着双目,那汗涔涔的模样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

“水。”容长亭声音干哑。

姒昭慌忙倒水,给他递到了嘴边,“老爷做噩梦了?”

容长亭眸光沉沉,急喘着气,将杯中水喝得一滴不剩才勉强回过神。他眉头紧皱着,问道:“昨日在柴房外,你可有发现有何不妥。”

姒昭愣了一瞬,未料到容长亭会问及此事,慢声说:“人都已埋去高眠岭了,还能有什么不妥,老爷莫非又觉得,那婢女是被人害了?”

容长亭抿唇不语。

姒昭柔声道:“老爷是觉得那横梁太高了么?细想确实如此,即便玉琢踩在凳子上,也未必够得着悬在木梁下的麻绳。”

“不,”容长亭瓮声瓮气,“还有一事。”

“何事?”姒昭问道。

容长亭抬手,将掌心悬在了她的唇前,止住了她的话,姒昭只好闭口不言。

片刻,容离怀里的猫又动了,碧眼复而睁开,身子也跟着变沉了几分。

怀中猫蓦地一重,容离便知晓是华夙回来了。

容离不知这梦是怎么“赐”的,手微微扬起,犹豫了好一阵才轻飘飘地落了下去,就同先前抚着垂珠一样,在抚这穿进了垂珠躯壳的华夙。

猫冷淡地叫了几声,听出来很是不情愿。

华夙道:“容长亭已起疑心,只是我未见过那日柴房布设,故而他在梦中所见会与现世有些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