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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53)

容离气定神闲地站着,观蒙芫却不是那么冷静自然了。

过了一阵,那叫齐武的小厮没来,去找人的仆从孤零零回来了,那人道:“老爷,齐武闹肚子,早些时候去府医那拿了药,其间……换了裤子清洗了一番,钥匙不知有未被他人碰过。”

容长亭面色骤沉。

那小厮又道:“我去时齐武还在茅厕里,实在……过不来,闹肚子一事府医可以作证。”

府医,容离心下讥诮。

姒昭摇头,柔声轻叹,“闹得像是有什么阴谋一般,死的不过是个婢女,若是老爷心下存疑,不妨把那婢女的尸体送去官府,再让官府派人彻查。”

她话音一顿,慢声说:“不过老爷约莫是想多了,富贵人家的婢女不乏嫉恶如仇的,暗地里迫害主子的事常有发生,并不稀罕,那婢女若当真想让……离儿死,就不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令离儿跌下水。”

容离听着这话,忽地拿捏不准姒昭与蒙芫的关系了。

“许是我想多了。”容长亭头痛欲裂,侧头问身边仆从,“明日可是约了骆大人同游?”

那仆从点头,“约了未时三刻,在沽元湖见。”

“你替我传信给骆大人,便说……”容长亭思忖了片刻,“就说我感了风寒,四肢乏力,改日再同游沽元湖。”

仆从拱手应声:“是。”

“速去。”容长亭又道。

那仆从匆匆退了下去。

容离毫不遮掩地看了蒙芫,神情大大方方。她侧头,又对容长亭道:“听闻府中的管账先生被送去了官府,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容长亭眉心处皱痕分明,“他贪了府中三千白银,只得送去官府,今日审了许久,倒是认下了此事,可银两送去了何处,他俱不肯说。”

“怎知银两是被送走的,而不是被花去的?”容离捏着袖口,吃惊地掩住微张的唇。

“三千白银哪是这么容易花出去的,官府细查了一番,他明面上没有什么大笔的花销。”容长亭道。

“这账房先生是从庆扉来祁安的,在祁安人地生疏,举目无亲,故而也鲜少出府,这三千白银……他是如何送出去的,又能送给谁?”容离弱着声。

“此事官府已在查,离儿不必担忧。”容长亭叹了一声,“不过与他熟稔之人,大抵都在容府,怕是府中也需彻查一番。”

容离点点头,眸光恰似无意的从蒙芫面上一扫而过。她定是要去化乌山的,蒙芫身上那辟邪的玩意儿怕就是在秋寿庙里求来的,二夫人朱氏小产一事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夜色沉沉,院子里大雾弥漫,平日里该是能瞧见凉月繁星的,如今天上却如蒙尘,就连院里四处悬挂的灯笼也好似裹了轻纱,照出来的光朦胧微茫。

如此大阵,若是和尚道士所为,也许秋寿庙里给了蒙芫辟邪之物的和尚也在其中。

她……

便借此替华夙去一探究竟,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今日之事,莫要宣扬,都散了吧。”容长亭疲倦地摆摆手,想了想又道:“明日早些去化乌山,若是上不去,便择其他寺庙拜之,离儿你看如何。”

容离点头答应,“离儿听爹的。”

这样乖顺柔弱,看得容长亭又退了半步。

等院子里的人散尽,容离走至屋门前,回头对小芙和空青道:“你们看见的、听见的,暂且不必说出去。”

小芙一愣,以为自家姑娘是不想沾染是非,于是点头:“自然不会对外说。”

“府里若是有人问起,也道不知。”容离又道。

空青颔首:“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有点饿了,去熬碗红豆粥来,还想喝蜜水,你俩一块儿去。”容离抬手,纤细的五指碰及门页。

小芙摇头:“怎能让姑娘独自留在屋中,我……”

“速去速回。”容离淡然一笑,将小芙安抚了下来。

待两个婢女走远,容离推门进了屋,身子趔趄了一下,扶着桌缓缓坐下了。

华夙坐得很直,见她进屋才睁了眼,瞧见那只新鬼跟着穿墙而入,皱眉道:“未叫你进来。”

容离愣了一瞬,回头看到玉琢的鬼魂,才知华夙并非是在同她说话。

玉琢敛起眸中怨毒,一瞧见华夙便浑身瑟瑟发抖,连忙道:“大人饶命,我、我有话想同大姑娘说。”她一怕起来,双目便通红一片,血泪欲淌。

“说。”华夙少言寡语,对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鬼,更是惜字如金。

玉琢连忙福身,“姑娘,我想起来那二人的衣着,知道他们是哪个院子的了。”

“哪个院子?”容离捏着袖口,端起瓷杯浅抿了一口,水是凉了的,冻得好像寒刃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