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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392)

“鱼灯上写的是什么?”容离指着远处的龙鱼灯问。

华夙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慢声将龙鱼灯上的字看清,淡声念道:“愿吾妻体健安康,吾女平安顺遂,阖家美满无忧。”

容离一愣,又朝另一鱼灯指去。

华夙不厌其烦,“愿金榜题名,骑马北去。”

竟都是些心愿,还以为会是什么经文一类的。

正看得入迷,容离忽瞧见有只猫一窜而过,她眼一垂,只瞧见了一蓬松柔软的猫尾,那身皮毛甚是熟悉,和猫妖甚是相似。

华夙见她神色一变,跟着一转眼眸,冷不丁瞧见了人群里的猫。

那猫不怕人,就这么站在人群中,举着灯的人从它身上穿了过去。

容离本还担心这猫会踩着,见状才想起来,这只猫已经化鬼了,旁人哪里看得见她,也压根踩不着她。

白猫眼一抬,同容离对上了眼,它尾一甩,转身朝另一处跑。

容离穿过人群去追,只见白猫跃到了屋檐上,踩得屋瓦嘎吱作响,还在不疾不徐地跑着。

华夙跟在后边,生怕她跑乏了忽然倒下,手腕一转,捻出了一缕鬼气,往容离后心灌。

容离周身乏意被驱尽,本还跑得头昏脑涨的,现下神志清明,一点也不晕了。

白猫自屋檐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了地,拾级而下,停在了江边。

江水上,一些巴掌大的龙鱼灯沿着河漂了过来,灯上亦写了字。

白猫伸爪去捞,明明该是怕水的,和浇灵墨一般,碰了水便瑟瑟发抖,可它一个伸爪,就把一花灯给捞了过去。

龙鱼灯一歪,烛芯没进了水中,火光登时被浇灭。

沾了水后,纸做的龙鱼变得软趴趴的。

白猫仍不放过它,硬是将这纸龙鱼捞上了岸,在捞上岸后,白猫便不管了,往边上走了几步,蜷起身舔自己湿淋淋的爪子。

容离弯腰把那湿了水的龙鱼灯捏了起来,也不知谁的心愿被这猫糟蹋了。她展开湿淋淋的纸,纸上的字变得模糊不清,有几个字已看不出字形了。

她垂着头思索,过一会才把纸上的话给拼凑了出来。

“愿……平安,千岁无忧。”

千岁无忧,这哪是寻常人会写的,凡人阳寿不过百载。

容离捏着那皱成一团的纸,眼一抬,讶异道:“这是那买鱼的男人写的?”

华夙垂眼去看,掌心往上一悬,纸上沾了水后绽开的墨顿时凝了起来,原先看不清的字变得分外清晰。

写的是,“愿吾妻顺遂平安,千岁无忧。”

华夙收了手,朝白猫睨去一眼,冷声道:“有意思,那买鱼的不想让这猫往生,还盼她这死魂能千岁无忧,可这猫捞了灯,明摆着不想千岁无忧。”

白猫轻轻叫了一声,应是认了她的话。

容离有些困惑,既然这猫不想,为什么不往生去,偏要耗在此处,再耗下去,非得魂飞魄散不可。

白猫站起身,往旁一钻便没了影。

容离左右张望,还是找不到它所在,只好作罢,回头道:“这要如何是好?”

华夙不以为意地说:“随它去,你还想回去看看龙鱼灯么。”

容离颔首,干脆到了茶楼里坐着,往窗外看时,恰好能看见楼下的龙鱼舞,百姓举着鱼灯沿街站着,一个个也不嫌累,和边上的人有说有笑的。

同在茶楼上看灯的人不少,一到这龙鱼花灯节,茶楼雅座便要涨价,比平日里贵上一倍不止。

容离的盘缠还余有不少,可这金银总是不禁花的,方才上楼时,华夙见她要掏钱袋,忙不迭把碎银铜板拿了出来,塞进了容离的手心里。

华夙道:“这些都是以前那些鬼上供的,不花白不花。”

容离只好把手心里塞着的铜钱给了小二。

楼里同观灯的人正絮絮叨叨地地说着话,说的多半是些柴米油盐的是,还有什么妻妾子女一类,有一人却道:“有人看见那户腥味十足的人家开了门。”

“又无人进去么?”

“没有,门敞了一道缝,过一会就合上了,门外倒是站了个姑娘。”

“姑娘?好端端的姑娘家去那做什么,也不嫌臭。”

“听说那姑娘长得亭亭玉立的,站了好一阵没走,模样还很是好看,只是面上无甚血色。”

“该不会是鬼吧?”

“今儿龙鱼花灯夜,莫要说什么晦气话。”

“不是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屋里还总是传出腥臭,前些年不还有人怀疑那户人是不是杀了人没有埋尸么,你说那姑娘会不会真是鬼,前来索命了。”

“嚯,莫要吓人,那时官府不是命人去搜了么,腥臭是因屋中放置了不少鱼头鱼尾,料像是酒家留下的边角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