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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327)

这么一比较,华夙时不时嘲弄上几句算得上可爱。

冷着脸一脸嫌弃,嘴上挖苦讥嘲,实则还是会挂心,虽说很是不情愿。

容离忍不住扬起嘴角,却不想让华夙知道她在偷乐,故而死死抿着唇。

那磨刀的男人从木盆里拿出一块猪骨,似是想试刀,啪一声挥刀砍下。

猪血溅上他的衣裳,他抬手随意抹了两下,把砍成两截的猪骨丢进了木盆里,扬声就冲着山下喊:“媳妇,这猪解好了,快些回来做饭!”

那嗓门够大,震得容离双耳嗡嗡。

可这男人在山顶喊有什么用,他媳妇正蹲在山脚的河边洗衣服,哪能听得到。

容离心疼起那女子来了,许瞎的不是眼,而是心,自个儿都照顾不好,还得伺候这屠夫,为其洗衣做饭。

华夙面无表情,“洗衣的盲女和这屠夫俱不像浇灵墨,但那盲女有点奇怪,身上竟干净得连好似新生的婴儿,怎会有人活成这样。”

容离压着声道:“我方才问那女子,山上可还有别的住户,她道不知道。”

“无妨,我看看。”华夙淡声。

说完,她分出一缕鬼气,将其挥远。

待鬼气在山上绕了一圈回来,华夙神色沉沉,“没有别的人了。”

容离讶异,“没了?若不你闻闻,这山上有没有墨香味。”

华夙好笑看她,“你把我当狗使呢。”

容离哪敢,但又不好说,狗都闻得到,为何你不行,这话……还是在心里想想便算了。

华夙鼻息微微翕动,“还是畜生的鼻子好使,你画条狗出来。”

容离抬手,思绪在心底翻来覆去,她握着画祟的手一动,画出了只略显粗糙的大黄狗。

与上回在今旻时,她悄悄画的傀相比,这大黄狗不是一般的粗糙,比心结里画的周青霖还糙,好似这才是她画得出来的东西一般。

她是故意这么画的,这样华夙日后若发现她画过傀,还能寻个理由为自己辩解。

容离欲言又止,看着那只在她腿边摇尾巴的大黄狗,一时间竟觉得愧对于它。

太丑了,长了一双大耳,嘴尖得很,四条腿又很短。

华夙笑了一声,“早料到你会画成这样。”

容离抬手,“若不你握着我的手再画一只?”

“凑合着用。”华夙淡声,把掌心伸至狗鼻子前。

那狗傀嗅了一下,随后便在原地打转,一个劲朝华夙身上凑。

华夙神色骤冷,“浇灵墨能活至如今不无道理,躲得可太好了,察觉到有客不请自来,便藏起了气息。”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甲转瞬变得又尖又利,朝那大黄狗身上一划,这狗便化作墨烟消散。

容离收回画祟,“那该如何是好?”

华夙转身,“它要躲,便随它躲。”

容离讷讷:“那我们……”

“先下山。”华夙道。

下山时走的原路,远远看见那女子端着木盆一步一步地上山。

女子眼睛不好,上山时伸出一条腿往前试探一番,另一条腿才慢腾腾地跟上,她每一步俱走得极慢。

容离挪步至树后,避开了这女子。

女子从华夙身边走过,不觉有异,灰白的眼无神地望着前边。

下了山,过了河,天边染上丁点暮色。

村里静悄悄的,当真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了,家家户户俱亮着灯,可屋里人说话极轻,若非容离现下耳力惊人,还听不出屋里是有人说话的。

这些村民刻意压低了声音,好似怕被听见,也不知为何怕成这副模样。

华夙仰头看天,风掀起她颊边的发,“得再快一些,若让慎渡知道我受了伤,也不知该偷乐成什么模样。”

“这浇灵墨与你修补灵相到底有何关系,你与画祟……又有何牵连?”事到如今,傻子都该猜得出来,容离再装作不知,怕是要被华夙当成这个傻子。

华夙定定看了她一阵,忽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上。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怎还有气力说话?”

容离眼一眨,心里明白,华夙在让她拿起银簪的那一瞬,就已不想再瞒她了。

处处疑心的鬼,信了她一个凡人。

华夙淡声道:“今夜找个地方歇歇,我们找不着,慎渡也别想找到。”

容离只好点头,看似柔弱而顺从。

华夙往庙里走,回头看见这丫头静静跟在后边,好像被勾了魂一样,不由得问:“怎么?”

容离将她袖口一攥,“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华夙顿下脚步,冰冷的掌心往其面上一覆,似是怕害她受凉,贴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你会么?”

“不会。”容离道。

华夙轻哂,“那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