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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324)

容离只穿着那身鹅黄的衣裳,恰好能御寒,若再加上狐裘,便要闷出汗了。她往村里看了一阵,没见到什么人,且这村里人还极其古怪,见外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睨去一眼。

“浇灵墨在哪儿呢?”

华夙勾了一下手指,方才跑远的狗僵着身回来了,四条腿打得很直,在地上拖出了四道长长的泥痕,分明是被拽回来的。

容离欲言又止。

狗被拖了过来,挣扎着想跑,可缠在它身上的鬼气仍在。它浑身俱在抗拒,被拽至华夙脚边时,整个身歪向一边,嘴里哼哼的,吠不出来了。

华夙弯腰,五指一展,掌心送至这狗面前。

大黄狗迫不得已闻了一下,甚至还呜呜叫了起来,哪还有方才半分嚣张。

华夙直起身,“带路。”

缠在大黄狗身上的鬼气松开了丁点,这狗拔腿就跑,绕到了山头上,在岔口处顿住了。

容离气喘吁吁地跟了一阵,被这狗给遛得两腿发软。

她忙不迭朝华夙腰间看,见她步子稳当,也不知是不是装出来的。

岔路一边往山上,一边似往山后。

大黄狗呜呜叫个不停,瑟瑟发抖着,两腿一屈便躺了下去,一步也不肯走了。

华夙皱起眉,只好撤了缠在它四足上的鬼气。

那大黄狗猛地站起身,掉头就往山下跑,好似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容离愣着了,仰头往山上看,这山可不矮,四处俱是树,一时看不出个究竟。

“山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华夙张口,刚想回答,忽觉一阵阴风袭来,她猛地转身,将一道鬼气拍向容离的肩,随后便追了上去。

容离一个趔趄,抬手朝自己肩后摸去,肩后那一团雾气摸不着,穿过时只觉得手冰冰冷冷的。

回头,身后空无一鬼,华夙已不知到哪儿去了。

她愣了一瞬,本想喊华夙的名字,话音已蹿至舌根了,又生生咽了回去,她恍然发觉,她还从未喊过华夙的名字。

这若是喊出声,也不知会招来什么东西。

容离站在山腰踟蹰了一阵,又反手往自己肩上摸,想了想还是把画祟取了出来,小心翼翼握着,不敢太用劲,怕把它给捏折了。

等了许久不见华夙回来,山风又刮得她脸疼,思来想去,她抬腿便往山上走。

垂珠站在她的肩上,左摇右晃着,许是因华夙不在的缘故,哼哼唧唧了起来,叫声娇娇的。

容离把它抱进怀里,爬至山顶时,听到有个男人在叫骂:“那陈家的娘们送来的猪生了病,我还未来得及宰,那猪就死了,干!”

听着甚是粗鄙,容离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一个女子轻声道:“下回你同她说说,兴许她也不知道。”

“这几日,镇上那户姓叶的说要两只幼狼。”男子扬声道:“这些有钱人,就知道差人干这种刀尖上走路的活,我上哪儿弄幼狼,不得从虎狼爪下夺!”

“那不做就是。”女子道。

“可他们给得多,若是挣到这一笔,后半年便不必再杀猪解狗了,这屠夫我已经当倦了。”男子长叹了一声,“你先前不还帮我弄到了几只白狐狸,你再想想法子,让你那什么哥哥婶婶的,再帮帮咱们!”

“我……”女子犹豫了。

“媳妇,这钱咱一定要挣,往后你也不必这么累了,咱们还能搬去镇上住。”男人道。

女子轻声:“我想想法子,你衣裳上是不是沾了些狗血,换身干净的,我一会拿去洗。”

男人这才高兴了,语气轻快了几分,“这就去!”

原来是个屠夫,难怪方才那大黄狗那么怕,走到岔口就不敢往前了。

容离摸着垂珠,觉得自己应当走错了,那浇灵墨虽然变作了凡人,但应当和屠夫及其妻子扯不上关系才是。

可来都来了,不看一眼还有些可惜。

容离站在树后远远看了一眼,只见一穿着粗布衣的女子端着木盆走了出来,似乎是眼睛不大好,一路上目不转睛,目光木讷。

女子顿了一下,端着木盆小心翼翼下山,瞳仁发灰,好似是个瞎子。

容离紧随在后,不明白这女子怎走得如此顺畅,好似连哪儿有木枝碎石,哪儿该拐,哪儿有坑都知道,顺顺利利就到了山脚下,蹲下/身搓起了衣服来。

女子身上没有鬼气,看模样就是寻常凡人,只是她的一举一动太古怪了。

垂珠忽然叫了一声,饿了,直把脑袋往容离掌心蹭,想她拿些鱼干出来。

猫一叫,容离便知藏不住了。

女子果不其然侧过了身,“谁?”

容离思绪飞转,“夫人,多有冒犯。”

女子皱起眉头,“你……跟着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