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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262)

皇城富足安宁,如若三个丫头能在城中寻个好人家,也是极好的,就怕容家被冤枉通了敌,又有人通风报信,将她这三个丫头抓去用刑。

容离心下暗叹,前世未遭过这样的事,现下甚是迷蒙,可不论怎么说,她都不该把这三个丫头带到篷州去。

小芙被枕着腿,就算再困也睡不着,她艰难得动了一下腿,可腿已经麻得差点儿便没知觉了。

白柳倒好,已靠着她的肩呼呼睡了起来。

马车刚离驶皇城,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敲得舆顶滴答作响。

未睡着的姑娘撩起垂帘往外看,夜里漆黑无光,近乎连路都看不清,天上墨云浓浓,明月和星光俱已不见,天色越发黯淡。

眼看着雨还未下大,驾马的两位男子停下马车,将蓑衣和斗笠穿戴了起来,这才甩了马鞭继续往前,班主着急道:“这雨怎么说下就下,夜里本就不好赶路,这下倒好,怕是又要迟上半日才能到橡州了。”

那未睡着的姑娘倒不着急,“无妨,也不急这半日。”

班主长叹了一声,“你懂什么,这时辰若是错过了,可就……不吉利了。”

姑娘努了努嘴,小声道:“这么多年,也未吉利过几回,不也这么过来了。”

班主声冷,“这回能一样么。”

容离皱起眉,这话听着怎就跟赶着投胎一般,还论什么吉利不吉利的,她本想多听一些,不料班主和方才那姑娘都不说话了。

华夙吹出一口鬼气,将垂着的帘子掀了起来,就跟风吹的一样。

山林间树影婆娑,雨越下越大,敲得树叶和泥地俱是噼啪乱响,风也随之大了起来,一些树被刮得弯了腰。

这风雨一大,拉车的马好似被吓着,跑得越发快了,嘶叫着往前路狂奔而去。

班主拉不住马,扬声道:“马受了惊!”

这马奔逸绝尘,踏得地上烂泥四处飞溅,拖在身后的马车晃动不已,车舆嘎吱作响,似要散架,分明要经不起颠簸了。

容离没坐稳,险些歪向了一边,她着着急急伸手扯住了华夙的袍子,平日里好似无甚气力的样子,此时力气却分外大,这一抓,就把华夙的袍子扯开了。

华夙猛一回头,凌乱的发丝在脸侧飞舞着,黑袍扯开大半,幸而底下那白襟黑底的衣裳仍严严实实地裹在身上,那衣裳上果真用银线绣满了符文,密密麻麻一大片,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什么花纹。

她那双淡薄的眼中暗含讶异,这模样好似被轻薄了一般。

容离也为之一愣,忙不迭坐直了身,捏着那角黑袍,给她扯回了肩上。

华夙不动声色地回头,继续瞧向窗外,淡声道:“出了皇城,紫气越来越远,这路上可不是那么安宁了,你可想好了?”

容离心道,本来在皇城中,也未见得有多安宁。

华夙敛了目光,眉头微微皱着,“这雨来得有点蹊跷。”

她话音方落,班主又扯起嗓子喊:“雨怎么越下越大了,这木轮子非得在泥里打滑不可!”

两匹马好似真的被惊着了,明明缰绳还牵在身上,却胜似脱缰。

容离紧攥着华夙的黑袍,只见丁点雨水从车舆外漫了进来。

说起来,这雨下得这么大,雨水洒进来也无甚奇怪,只是这洒进车舆里的水,好似一个手印。

五指分明,掌心甚宽,就跟长了蹼一样。

容离皱起了眉,忙不迭朝华夙看去,想从她口中听个说法。

华夙冷冷嗤了一声,“你有未闻到什么气味。”

什么气味?鬼气么。

容离起初以为是苍冥城的鬼找来了,她们这才刚出皇城,便马不停蹄赶来,唯恐抢不到鬼王印。可在吸了吸鼻子后,她陡然闻到了一股腥臭,腥得格外熟悉,可不就是那青皮鱼妖身上带着的味儿么,就连盘炀山上那道观门上的掌印,也仍留有这股奇异的腥臭。

不知是不是那青皮鱼妖回了洞溟潭后,有意或无意地透露了什么,引得别的妖也来了。

窝在竹箱里的垂珠嗅到这气味,小声叫唤着,两只爪还一个劲往竹箱上刨,刮得簌簌作响。

那攀进车厢的五指掌印又往里探了一寸,好似在试探。

华夙冷声道:“来了就来了,躲躲藏藏做什么,招来了这么大的雨,是怕洗不掉身上腥臭么。”

顿时笃一声响,好似什么东西杵在了地上。

容离皱眉,听见这声音时,好似连脑仁都被捣了一下,头疼得厉害。

华夙却不为所动,“这雨若再下大一点,可就要把九天惊动了,我倒是不怕,不知你们这洞溟潭里自封的鱼仙怕不怕。”

容离屏息凝神,也不知那些鱼妖是为什么而来,难不成还想顺着她找着丹璇,又想顺着丹璇找到洞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