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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234)

华夙哼了一声,“站都站不稳,还想下床呢。”

容离只好又躺了回去,扬声道:“进屋说话。”

空青推门进屋,低着头不敢随处打量,省得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容离问道:“姥姥何时派人来的?”

“就在方才。”空青低声道。

容离想了一阵,“现下姥姥还在府上么,那周老爷走了么?”

空青摇头:“奴婢不知。”

站在边上的华夙从黑袍下探出手,不情不愿地捻了一下手指,像在盘算什么,“周青霖还在府上,怎么,想去听戏了?”

容离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你去同老夫人说,我身子好上一些了,也想去听听戏,不必回来告诉我,我这就去去府门外等着。”

空青并未多言,分外懂事地转了身,紧赶慢赶地找林鹊去了。

容离又掀开锦被,琢磨着周青霖和丹璇的关系,未邀华夙一道,慢声说:“我去听曲。”

华夙既不点头,也未摇头拒绝,只道:“看来你是胆子肥了,自个儿在外是不知怕了。”

容离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小声说:“你跟我一块儿去?”

华夙这才微微颔首,那俯首的幅度近乎于无,就跟好不情愿一样,“既然如此,便和你一起。”

未等空青回来,容离径自往府门去,在外边看见了林鹊的轿子,周青霖的轿子亦在边上。

这周老爷明明已是朝中重臣,行事却很是低调,也不奢侈浪费,观这粗布轿子,若非早知是谁的,一时还猜不到他身上。

以前在祁安时,那几位夫人出行的马车和轿子俱是镶金挂银的,若是有心,抠下一角便能拿去当钱了,和这周青霖的一比,更像是皇城显贵的轿子。

林鹊的两个轿夫正在边上站着,俱是头一回看见这从祁安来的表姑娘,一个个甚是好奇地看着,却不敢当着这姑娘的面小声谈论。

一会,林鹊和周青霖果真从门里出来了,在看见容离时,双双惊讶。

容离低着头道:“姥姥,方才那丫头怕吵着我歇息,便未将这事儿同我说,后来问起才知姥姥命了人过来。”

林鹊担忧地看她,“那小婢女才跟我说起,不想你已在门外等着了,你这丫头,不是说身子不舒服么,怎还出来了?”

“好一些了。”容离道。

林鹊皱眉,“若实是不适,便改日再去,这戏又不是只能今日听。”

周青霖目光克制地看了她一阵,颔首道:“可不能勉强自己。”

容离摇头,“若我天天如此,好不起来,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同姥姥听戏了?”

林鹊“哎呀”了一声,皱起眉瞪了过去,“怎能这么说。”

容离捏着袖口掩起唇,杏眼圆睁,“当真好上一些了,姥姥无需担忧,若是不好,我又怎能出得了屋门。”

林鹊打量起她的面色,半信半疑:“姥姥不是大夫,可莫要糊弄姥姥。”

周青霖别开眼,不再看容离,“那戏班子在珺衣楼,我差人去令他们提早燃了地龙,此时过去便不会觉得冷了,还备了些小食,迟些便在珺衣楼用饭?”

“周老爷已安排妥当,我们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林鹊温声道。

周青霖亲自去撩开了林鹊那轿子的垂帘,等她和容离上了轿,才走回了自己那轿子去。

这轿子算不得太宽敞,坐一人绰绰有余,坐上两人却有些显窄了,所幸华夙是只鬼,怎么坐都不占地方,还能跟旁人叠在一块。

按理来说,这鬼大可自己飘过去,可她偏偏要坐轿,还冷着一张脸好似迫不得已。

容离如坐针毡,总觉得自己是坐在华夙腿上,这一路上没敢吭声,眼珠子都不敢肆意转了。

到了地方,容离匆忙下了轿,挽着林鹊的胳膊进了珺衣楼。

华夙闲庭信步地走着,还走在了周青霖前边,她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知是看见了什么,面色顿时一沉。

容离余光一扫,瞧见这鬼变了脸色,心登时提至嗓子眼。

这珺衣楼四处涂着红漆,就连悬起的绸缎也是红的,横梁上垂下一些金饰,甚是华贵,一看便知这是寻常人进不得的地方。

容离跟着带路的婢女上了楼,那戏台子便在楼下,一垂眼便能看个一清二楚。

她见周青霖坐下,这才提着裙跟林鹊坐在了一块儿,余光静悄悄地落在华夙身上。

华夙冷着脸,“这周青霖印堂发黑,怕是撞邪了,可身上又嗅不到鬼气,委实古怪。”

容离闻声坐直了身,暗暗朝周青霖看去,果真发觉这周老爷的眉间笼着点看不大清的黑雾。

周青霖招来婢女,吩咐道:“温一壶淡茶来,先前让你们备好的小食也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