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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23)

“取他人性命。”容离双目一弯,眼中哪有半分杀意,眸光盈盈润润。

华夙平静无波的眼里露出了点儿不易察觉的诧异,很快又收敛了回去,“自然可以。”

“我不过是说笑,我若将旁人害死,日后一起做了鬼,阴间碰面得有多窘迫。”容离慢着声说。

她又往脸上抹了点儿香粉,“竹笔是一个和尚给我的,那和尚又是什么来头?”

“和尚?”华夙嗤了一声,不像在笑,但显然分外不屑,“不过是只裹了和尚皮的鬼。”

容离一愣,她早觉得那和尚不大对劲,可没想到亦不是凡人。

“他盗走了我法器,因此也遭了杀身之祸,故而才想将此笔弃下。”华夙眸光平静,明明眉目锐利稠艳,姿态却收敛克制,高深莫测,像极峭壁上暗自生长的花,叫人瞧不清她的真面目。

“姑娘,药温好了。”白柳端着药走进来,许是走得急,碗沿沾了不少药汁。

容离转头道:“拿来吧。”

白柳不大敢抬头,将药碗端去时,闷声道:“姑娘小心烫。”

容离接了过去,摆手说:“你出去守着,这屋子怕是不干净,莫在这久待。”

白柳暗暗轻吁了一口气,躬了身匆匆往外走。

门嘎吱一声合上,屋外静悄悄,只有狂风在呼噪。

容离朝那剥皮鬼看了一眼,试图印证一番,将手里的碗递了出去,压低了声音道:“替我将这药倒进花盆里。”

那一动不动的剥皮鬼果真迈开了步子,慢腾腾地走了过来,接走了这温热的汤碗。

剥皮鬼端着碗朝屏风一侧的花盆走去,碗一倾,汤药哗啦一声全倒了出来,连一滴也不剩。

“好用么。”华夙抬起手,朝容离侧颊上轻抹了一下。

容离浑身僵着,她可未忘此鬼昨夜含了她指头一事,这般亲昵,当真、当真……

不合适。

华夙捻了捻指腹,平静道:“香粉未抹匀。”

作者有话要说:

=3=

第12章

屋外的风呼啦一声涌进屋里,容离垂在肩上的头发飞扬如墨,华夙收手时无意扯到了她的发梢,根根发丝往素白的手指上一绕,莫名旖旎。

容离的头发被扯了个正着,发根一阵酥麻,半个身就的气血直往脖颈上涌。她猛地站起身,袖口却扫着了桌上的胭脂盒。

胭脂盒轱辘声滚下桌,还未摔及地面,就被一阵风托了起来,慢腾腾回到了桌上。

这是……华夙的术法。

华夙跟无事鬼一样收回手,神色闲然自得,“小心些。”

容离退了几步,朝床榻走去,把藏在枕下的竹笔拿了出来,小心收进了袖袋里。

片刻,小芙端着粥从屋外进来,讶异问道:“姑娘,你怎一个人在屋里,要是、要是……”

容离揣着竹笔,微微摇头:“大白日的,总不会时时都闹鬼。”

小芙连忙放下托盘,哪敢把话说完,小声道:“方才我在庖屋见到了白柳,白柳是端着药回来的,那药似乎是府医所开,姑娘不是……不喝的么。”

容离轻咳了两声,瞧见那药碗还捧在剥皮鬼的手里,小芙是瞧不见那剥皮鬼的,可若是往花盆那边看去,她定会看见个飘在半空的碗。

小芙眸光飘忽,往梳妆台那边也瞄了一眼,硬是没找到药碗。

容离又假模假样地咳了起来,捏起了粥勺道:“这粥里放了什么?”

小芙这才收敛了眸光,“切了些姜和肉沫。”

站在窗前的华夙转过身,素白的手从黑袍下探出,指尖微微一扬,花格月洞门上那帘子的束绳随即松开。

薄帘垂及地面,挡住了其后的花架,自然也掩住了剥皮鬼手里的药碗。

“兰院里两位夫人知道昨夜的事了么?”容离轻着声问。

小芙瞧见帘子垂落,嘀咕了一句:“这风怎这么大。”

她转而又颔首,“两位夫人一大早便到老爷那去了,也不、不知是从哪传出去的,竟有人说兰院闹鬼是因姑娘搬回来了。”

容离低头往瓷勺吹了两下,才把粥含进了嘴里,“还说什么?”

小芙犹豫了一阵才开口:“还说姑娘冤魂缠身,只有竹院镇得住这等阴气,若是姑娘能搬回竹院,两位夫人住的这院子定能平平安安的。”

“今儿日头怎样?”容离往那稀碎的窗棂外看。

小芙答道:“艳阳正好,难得不是阴天,只是风大了些。”

“一会将椅子搬到外边,我是该晒晒太阳了。”容离又吃了一口粥,咽下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顺道将我那棺材也搬出去,省得在屋里放霉了。”

小芙愣了一瞬,“屋外风大,若是将姑娘吹病了,府里定又要传些晦气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