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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197)

白柳往后一指,指向下人住的偏房,“我方才小睡的时候,有东西在扯我的头发。”

小芙忙不迭摆手:“不是我。”

华夙捻了捻手指,像手上沾了灰,不以为意道:“不打紧,只是有东西跟过来的。”

这鬼口中的“东西”,容离不必多想便知是什么。

除了鬼,还能是什么。

容离佯装镇定地侧过头,不咸不淡地看了空青一眼。

空青陡然领悟,淡声道:“我不该捉弄你。”

一时间,小芙和白柳面上净是迷茫。

空青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捉弄人的,可她偏偏说得很认真,“先前容府出了那么多的事,在路上时你常常一惊一乍的,这样怎么能将姑娘伺候好,我便想看看,能不能给你壮壮胆。”

白柳扯着嗓子道:“壮胆是这么壮的么!”

容离站起身,轻声道:“方才走累了,我回屋歇歇。”

空青垂着眼俯了一下身,白柳还在一个劲地瞪她,就光瞪,牙齿咯咯地打颤。

进了屋,容离小心翼翼合上门,转头望向华夙的指尖,“方才那当真是鬼气?”

华夙抬着手,指尖干干净净,“不错。”

容离皱眉,“你先前不是说小鬼不会入皇城么,为何还会有鬼气。”

思及巷道里那摇曳得飞快的灯笼穗子,她又道:“在街上时,你往巷子里看了一阵,可是看见什么东西了?”

她终究还是个活人,即便现下已撞惯了鬼,可对“鬼”这一字始终带着点儿忌讳,话明明已抵至舌根了,可说出口时,却不由得换了个说法。

华夙把自己素净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一阵,五指微微张着,手指是又长又直,“不是小鬼,他似是特地找过来的。”

容离走到桌边点了灯,那火苗细细弱弱,只把桌角照亮了,她抬手护在那火苗边上,“他好似并不想避开你,否则也不必来招惹白柳,便是想叫你知道,他就在这附近。”

华夙面色冷淡,提着黑袍坐到了桌边,屈起手指慢腾腾地叩了几下。

“莫非是你的旧部?”容离眨了眨眼。

华夙没有说话,好似并不期望自己的下属会找过来。

容离思绪一动,“难不成是那只白骨鸮?”

“不是他。”华夙淡声否决,“他既然不急着现身,想来另有打算。”

容离愣住,小声问:“那便不管他了?可他若是萝瑕那一边的鬼,该如何是好。”

“跟在萝瑕身侧的,又如何耐得住性子。”华夙轻蔑地嘁了一声。

容离只好作罢,倒了一杯淡茶润了润喉,“那明儿可要去犬儿山看看?”

华夙唇边噙起笑,“你倒是比我急切。”

容离没吭声,双目映着闪烁的火光,澄莹透亮。她知晓华夙对画祟同她结契一事耿耿于怀,恰好,她也想弄个明白,总不能白白重活这一世。

翌日,头一个来敲门的竟不是小芙,亦不是白柳和空青,而是单家的小千金单流霜。

小姑娘敲了门,整个人近乎要贴到门上,眼巴巴地看着,小声道:“姐姐,表姐姐。”

这一声声的,跟叫魂一样。

在她敲头一下的时候,容离就醒了,睁着眼躺在床上望着床幔,半天没回神。她虽然眠浅,可回回睡醒时俱要懵上一阵,缓上好一会心绪才清明。

华夙就坐在床沿,冷着一张脸,不算焦炙,但一脸的不称心,“就这么讨小姑娘欢喜?”

容离没吭声,垂着眼看着那盖在身上的锦被,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周身也无甚气力,连着眸光也柔柔的,面颊苍白没有血色。

华夙掰着细白的手指头数,上挑的眼尾有几分薄媚,可因冷着一张脸,身上是连丁点娇妩也不见,只叫人怕她。她一脸的怠厌,“身边跟了三个丫头也就罢了,还给剥皮鬼画了张小丫头的皮,现下又招惹了一个,你也不嫌烦。”

容离眼皮子一掀,这才回过了神。她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华夙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她的唇下,似要将她的嘴角扯开。

那手指冷飕飕的,跟冒着寒气一样。

华夙食指往下一拉,“应一声,莫不是还要我代你说话?”

容离不得不张开嘴,扬声道:“在呢。”

哪知,单流霜听见她应声更来劲了,“我能进去么,今儿先生告假,不用去学堂了。”

华夙倾身,直视着容离那双惺忪的眼,“昨夜怎么说的?”

容离仔细想了想,昨夜她究竟和这鬼说了什么。

华夙收回手,腰也直了起来,很是矜贵,“既然要去犬儿山,那便莫要和这丫头多纠缠,在别人屋门前吵嚷嚷,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