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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命(148)

在纠正了容离握刀的姿势后,华夙不轻不重的往她手背轻拍了两下,“刀要这么握,否则容易被夺,还会伤及自己,记住了么。”

容离就着这姿势指着容长亭,“我问你一件事,你且好好答。”

容长亭眼里熄灭的火又燎了起来,当这丫头是在捉弄他,干脆猛扑了过去。

华夙从黑袍里探出手,挥出了一缕鬼气,那鬼气跟麻绳一样,把他绊了个正着。

容长亭被绊倒在地,头上发冠都歪了,着实狼狈。他怔了一下,本想爬起身,可双足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硬生生拽住了他。

这容府闹鬼已有好一段时日了,容长亭虽信,却不觉得鬼怪会闹到他身上,现下撞了鬼,登时把他火气都给浇灭了,不由得挣扎了起来。

容离提着裙蹲身,刀刃抵在容长亭的脖颈上,轻声道:“你是怎么把我娘带来祁安的,她是心甘情愿跟你的么,她到底是如何走的?”

华夙站在她身旁垂视,“你若想知道,我施个术迷惑他的神志,令他将实情道出即可。”

容离又把刀尖抵近了点儿,“不,我要他清清醒醒的,亲口说出来。”

容长亭怕了,可却伏在地上缄口不语。

倒是……抱着鬼婴的朱氏开了口:“我不曾见过丹璇,但从下人口中得知一二,丹璇同容长亭两小无猜,后来单家式微,丹璇嫁进了容府,听闻数年来不曾出府,成日就在府中,府里鲜少有人见过她,她贯来在屋中歇着,听闻是身子不好,但也有人说……”

朱氏一顿,轻拍着怀中鬼婴又道:“是容长亭不许她出门。”

容离一言不发地听着。

朱氏抱到了这鬼婴后,身上被锁住的鬼气又要克制不住了,如今母子连心,已然化作一体,鬼气化作数只乌黑的长爪,朝四面猛抓着。她眼中却未再流出血泪,甚至还变得温和了许多,又道:“那管家跟了容长亭多年,或许,你该去问问他。”

容长亭怕归怕,依旧不开口,执着地固守着什么。

这容府里,许多人都藏了秘密,容长亭也不例外。

容离忽地觉得寡然无趣,把手里的刀往容长亭侧颊上一丢,刀刃在他面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容长亭见她站起身,猛地伸手,想抓住她的脚踝,可手背却叫什么东西踩了个正着。

他看不见,只知道伸出的手被踩到了,那踩在他手背上的人,还慢腾腾地碾了一下,似要把他的筋骨都给碾断,骨头嘎吱作响,他惨叫出声。

抱着鬼婴的妇人怵怵地退了一步,抬眼便看见那身裹黑袍的大鬼踩住了容长亭的手。

华夙好似是不经意踩到的,又许是因她太过自然平静,眼中没有丁点起伏的波澜。

容长亭痛叫着,口中却喊:“是你,你就是丹璇,你回来寻仇了是不是!”

“疯子。”朱氏低声道。

容离垂视着他,站起身时头晕眼花的,抬手往心口上捂了好一阵才回过神。她转头看了一圈,院子里空空如也,也不知那管家到哪儿去了。她低头又道:“我娘当真是真心跟你的?”

“不真心也要叫她真心,她合该是我的!”容长亭哑声道。

容离明白了,虽然容长亭没有明着承认,但从这只言片语中,她已能猜到大半。

主屋里又逸出一丝鬼气,那鬼气稀薄,分明是新鬼。

此处除了蒙氏,又哪来的新鬼呢。

蒙芫的鬼魂还未出来,朱氏便蓦地转身,她未张口,怀中鬼婴却又大张着嘴哭喊了起来,那嘴张得巨大,近乎要把整张脸都占尽了,唇角撕到了耳根。

鬼婴大张的嘴血淋淋一片,只一个吸气,便把屋子里的鬼气吸了出来。

一个鬼影被迫穿出了墙,被扭曲成了一团黑雾,连人形都凝不起。

蒙芫的鬼魂尖声喊叫,化作黑雾被鬼婴吞了个正着,陡然止声。

鬼婴合上嘴,登时又不哭了。

朱氏拍了拍它的背,轻声道:“滋味如何,吃饱了么,我儿。”

鬼婴扯着撕裂的嘴角,竟冲她笑了一下。

朱氏不敢看华夙,只朝向容离,微微躬身道:“多谢成全。”此话虽是对容离说的,实则却是为了说给华夙听,好谢她不杀之恩。

华夙冷淡一哂,抬起了踩在容长亭手背上的脚,对容离道:“接下来,你要如何?”

容离抬手去捏住了华夙的黑袍,明明跟容长亭说话时,底气分外足,如今就跟泄气了一样,低声说:“我不想他忽然逃走。”

言下之意,行个方便,把这容家老爷困在此地。

华夙不情不愿地抬了一下手,那缚住容长亭双足的鬼气当真凝成了一双手的模样,将他死死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