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归(11)

“殿下，今夜如此试探，看来……眼线传达的消息无误。”于峰弯着腰拱手以礼，垂头抬眼瞄了一眼灰衣男子，待看清男子眼中的冷意时，后边未尽的话语声越来越低，“……姜家二公子果真不会武……”

“于大人，本殿来时就说了，本殿只是奉父皇命令而已。其余他事，本殿一概不会插手，更不会过问。”灰衣男子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然后重重磕在桌上，于峰被这一声惊了一跳，他微微抬眼看向男子，只见男子眉目冷峻。

“不知……于大人与本殿说这些是何意？嗯？”

于峰更是因为这句话，额上已起汗，他拱手的胳膊也因此颤颤巍巍。旁边的傅大人看了一眼于峰，起身走到他旁边，对男子拱手以礼，“此事是我等疏忽，望殿下恕罪。”

男子抬头看向傅大人，眼中冷意依旧，唇角却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看来，父皇所派之人，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有趣……”男子起身，走到傅大人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眉眼间兴味笑意不减，“罢了，本殿身体略有些不适，就先去歇着了。众位大人随意。”

看着男子出门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傅大人直起身看了一眼擦汗的于峰，无奈的叹了口气，“五皇子本就在朝中令人捉摸不透，近几日，你有些过了。”

傅大人看着于峰不甚在意的样子，甩了甩衣袖，大步离开。于峰站在门口，看着傅大人远去的身影，轻呵一声，脸上阿谀奉承的神情瞬间消失。

“看来主子想的没错……”

只见他关闭房门，从怀里拿出一支令笔。打开一侧的窗户，探头看了看四周，而后被树冠遮挡的空中泛起一缕淡淡的青烟。他从袖中掏出一封信，压在窗下，随后关上窗户，离开前又换上了之前那副阿谀奉承的模样。

另一边房内。

“属下已遵照殿下命令，私下查探了一番姜府。”夜霖垂头汇报，楚瑄手中书页翻动声响起，“发现姜家七姑娘早已不在府中。暗中打听才知，七姑娘偷偷随姜四老爷去了蜀中。”

“蜀中？”楚瑄闻言，抬眼看向夜霖，眉头微皱，“为何是偷偷？”

“府中仆从说，因为七姑娘之前偷跑出城，不巧被姜二公子抓个正着。因此关了七姑娘禁闭，还让抄书。此时恰巧赶上姜四老爷去蜀中置办一些商货，于是就偷偷跟在队伍后边出了城。等到姜二公子发现时，早已出了陇南边境。姜二公子也正因此罚了七姑娘院中所有的仆从，勒令府内众人不得向外透露半句姜七姑娘的行踪。”

“怕是不止这样。姜家一向宝贝这位七姑娘，不可能让她这般顺利偷溜出城，还不被人发现。”楚瑄将书放在桌上，跳跃的烛火也融化不了他眉目间的冷峻，他闭了闭眼，遮去眼中的神色，轻蹙眉头沉声道，“去查。等等……，密切关注跟着本殿而来的那些人。父皇的夙夜，有时候也是可以利用一把的。”

“是。”夜霖拱手间抬眼看了一眼楚瑄，待看清楚瑄唇角笑意时，手指微僵，躬身退了出去。

“姜念初……”楚瑄垂眼看着书页上跳跃的烛火阴影，轻语一声，而后闭眼轻叹。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街巷中响起打更声，透过层层院墙。楚瑄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眼看向门口，“进来。”

“主子，已查清。”夜霖在楚瑄眼神示意下，开口说道，“七姑娘离开陇南，的确是因为姜二公子关禁闭抄书所致。不过，据属下暗中打听到的消息看来，姜四老爷此时前去蜀中，似乎是有意为之。”

楚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淡淡的看了一眼夜霖。夜霖抬眼看了眼楚瑄，再次开口道，“七日前，我们即将到达陇南时，陇南城中突然出现了几位江南的富商。其中为首的就是江南沈家。但我们仔细查了查沈家，只是普通的富商巨贾，并未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只是……沈家意外的给七姑娘送了几匹雪缎和草药。”

“沈家？”楚瑄低低说道，“本殿记得，姜家似乎无人与江南沈家有过任何来往。”

“的确如殿下所言。”夜霖手指微动，楚瑄轻笑一声，抬眼看着跳跃的烛火。

“罢了。给母妃送封信。就说，我在陇南一切安好，让她不必忧心。”

“是。”

楚瑄看着屋门关闭，垂眼看向一旁的书架，眸光沉浮，最终化为一片冷峻。

南疆南山别院。

“主子，您怎么了？”青梧看着姜念初从房中乏力走出捂着心口的样子，赶忙扶住，担忧的看着姜念初心不在焉的样子。

“只是刚刚心口疼了一瞬，并无他事。”姜念初随着青梧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拿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外曾祖父可曾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