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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947)

洞阳道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僵硬地摇了摇头,吐出几个字,“落实因果。”

阮慈猜测道,“你说了他是谁,便将落实因果,恐于未来不利?”

洞阳微微点头,阮慈也不再追问,转而问道,“你有什么能给我的?你想要我做什么?想要我把太初道果赠予你么?”

洞阳道祖望着阮慈,手中放出清光,周围景致忽变,只见荒山细雨之中,三名少年少女聚在一块,正在谈天说地,面上都是稚气犹存,衣物脏污褴褛,其中那少年胸口还带了血污,朗声道,“将来若我们有了本事,第一个要杀陈余子,那之后,又何止柳寄子一个?这所谓三宗哪一个都不能放过。”

正是千年前宋国惊变,谢燕还破天而去,阮谦、阮容兄妹二人,被柳寄子带还给阮慈之后,正在争执将来该如何报仇,阮容的仇恨凝聚于柳寄子一人,而阮谦却连三宗都已恨上,阮慈在旁一语不发的画面。此情此景,纤毫必现,阮慈见了也不由暗中皱眉,道,“柳寄子这人真阴险,说是走了,其实在旁偷看。”

其实这多少是有些迁怒了,洞阳道域之中,道祖几乎是无所不知,柳寄子在或不在都影响不了什么。洞阳道祖也不反驳,忽而伸手轻轻一点那眉目如画的小小少女,回忆中那阮慈,身畔突然响起声音,道,“三宗又算什么?谢姐姐也只是受时势所迫,真正的罪魁祸首,永远隐于幕后,仅止于柳寄子未免短视,止于三宗也是欺软怕硬,我若也厉害起来,定要追因溯果,追到这宇宙中最上一层,方才算是找到了真正的凶手,真正的罪人。”

阮慈站在当地,目注三人,似笑似叹,终于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原来未曾瞒得过道祖。”

这正是阮慈昔日深藏心中,未有说出口的心声见解,此后她修为日进,这想法虽然没有一日动摇,但却绝少思忖,便连思绪都被管束得极为严格。因她深知洞阳道韵遍布周天,而且道祖之威可以感应一切,自身修为越高,越是知道道祖的神通广大,正因未改其志,才要更加谨慎。但心中想法从未有一刻更改,阮氏、宋国、琅嬛周天,这所有一切,都是因道争余韵而起,将来待她合道之后,这番因果终要了却。不过她还弱小时,对洞阳道祖敌意过甚,容易招致警觉,便是此时,终究也还在琅嬛周天之中,不好过分高调而已。

如今看来,当日还是对道祖威能过于轻视,根本无有修为,虽然有东华剑在身,可以镇压气运,但看来依旧是瞒不过道祖,只不知洞阳道祖当时为何没有马上动手,阮慈目注洞阳,他微微颔首,似是示意自己已然懂了她的疑问,鼓动灵炁,发声说道,“复盘时所见。”

原来天命云子、东华剑还是镇压住了气运,恐怕洞阳道祖是在时间川流封锁,洞阳阮慈被灭杀之后,才真正开始重视她这个对手,阮慈略为楚真人欣慰,洞阳道祖又鼓荡灵炁道,“心结未解,你我二人无法合作。”

洞阳道祖最想要的,莫过于阮慈将自身太初果位相赠,但洞阳阮慈已被灭杀,时间川流封锁,此时便是阮慈想要赠予道果,也无从说起,更何况阮慈自入道以来,心中复仇之志从未有片刻动摇,只是因修为不到,平时从未纠缠,只是潜藏心底。但越是如此,这决心便扎根越深,已是蔓延道途,以她的性格,绝不会和心中的罪魁祸首精诚合作,最多是虚与委蛇。即便是此刻时之道祖亮出獠牙,也难敌她对洞阳道祖的仇恨。她并不反驳,只是微微点头,道,“除非道祖让我相信,你并非琅嬛周天此局的肇始者。”

固然天地之间,道争延绵,洞阳道祖似乎也是被裹挟从事,不得已而为之,真正要追究的乃是设下这般规则的阴阳五行道祖,但在阮慈认知之中,规则如此,选择却未必要如此,便是琅嬛周天,一样充满了坚持自身道途,不曾和主流思潮合流的修士。万古风波,由她和黄掌柜而起,黄掌柜便是在洞阳道祖规则之中,然而本心却无法被思潮完全裹挟,一旦被她扯断了洞阳道祖设下的敬畏之心,便立刻泛起反抗之念。因此尽管她见识渐广,但心中所认的第一个仇人,并非柳寄子,也不是谢燕还,依旧是洞阳道祖。

洞阳道祖对她的心路似也心领神会,微微点头,他们二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因阮慈在琅嬛周天生活,洞阳道祖却仿佛对她的性格十分了解,此时也不多言,只是向阮慈伸出手来,阮慈微一犹豫,还是伸手搭上,下一瞬间,二人身姿便从原地乍然消失,甚至在琅嬛周天,都没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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