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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剑(1071)

他所说的,自然是将情念大道抹消,令虚数中少去一大部分变化,重回旧日宇宙的大道法则,因太一君主是如今道祖之中,唯一一个横跨两大宇宙的道祖,只有他能许下这个愿望,令一切恢复原状,解开如今宇宙虚数失衡的困局。而众道祖早在意识到孔隙真相之时,便已计算到了此刻乃至之后的变化,虽然各有思虑,却也暂且无有人出头反对。

功德道祖瞥了阮慈一眼,伸手捉住太一君主胳膊,道,“不许去,你是他的道奴么,他说什么,你做什么?”

又道,“你们二人莫唱双簧了,太初也曾造访旧日宇宙,若她愿意,早已自行许愿。又何须如此使计逼迫?太初,你且将你的想法说来。”

阮慈立于人群边缘,暂且未有做声,清凌凌的目光,望着洞阳、太一二人,令众道祖心中都生出一丝警戒,半晌才微微一笑,道,“亏你一向胆大,原来眼界如此之低,恢复原状,有何意趣?若都和你这般想,阴阳便不会留我们在此,而是直接重启宇宙了。”

她要为情祖张目,这是众人都能料到的,情祖合第二道之后,便即隐匿不出,当是提前意识到了此刻的危机。不过众真都以为阮慈会提出利益交换,这本也是道祖博弈合作时的常态,却不料她突发惊人之语,听着都是一愕,细思之下,又觉有理,阮慈道,“你们几乎个个都是根基深厚,或是天魔成道,或是得了莫大机缘,一步登天,虽也有千难万险,但若论屈居人下,且并无我这般,自小便在局中生,局中长。每一步倘若未能揣摩上意,或许便是翻覆之劫,道祖做久了,难免不懂如何屈从上意。你若不变,只是倒退回去,道主要你何用?”

她自然是做得一手好棋子,方才能从诸般道祖局中跳脱出来,阮慈种种悖逆之举,实则从未彻底忤逆阴阳五行道祖,尽管她是凭自己心意任性而行,但翻覆之间,却也始终都有拥趸为她下注。洞阳道祖和太一君主是在这局中吃亏最甚的两个人,此时洞阳道祖面红如血,似是极为恚怒,但双目却依旧神光闪闪,便可知晓其心内深处,并未轻视阮慈,而是将其灼见如饥似渴地吸收学习。道祖之争,在宇宙终局又或是有人超脱之前,永远不会有真正的胜负,曾短暂击败过他的太初,此刻便是他最重视的老师。

太一君主城府更深,亦不见喜怒,只含笑道,“若是依你之意,又当如何?”

阮慈环视众道祖,见他们神色各异,知晓彼此定然各怀谋算,但她亦是夷然不惧,缓缓竖起三根手指,笑道,“其一,自然是定下誓言盟约,每一许愿,都需要在世所有道祖合意,方能为之,否则朝令夕改,宇宙动荡,你我皆为劫灰也。”

此议早已横亘所有道祖心头,众人俱是无有异议,点头赞许。

阮慈屈下一根手指,又道,“其二,则是虚实失衡,本为虚数之中,变化过于丰富,而实数之中乏以呈现,这条法则定然要改,但为何改的是虚数,而非实数?”

众道祖闻言,俱是一震,各自盘膝而坐,周身道韵横溢,在这小小洞穴之中交相融合,或有争论,已形成小小道争之局,也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暂有定论,实则为阮慈一言启发,方才明了这对本方宇宙而言,是劫是缘或还难以预料,但对己身道途,却是前所未有的变局,亦蕴藏了攀登上境的无穷生机。

此一争,便不知时日递嬗,连情祖是何时现身其中,众人都未曾留意,那蒲团之上,亦是隐隐浮现几张模糊面孔,俱是不知多久之后的未来道祖,暂还未能博弈,但却已可窥伺此中变化。

当此局终了,众人对变法暂且有了默契,合意为一,只待许愿时,阮慈那第三根手指,方才缓缓屈下,道,“第三,便是我方才的言语,诸位,你等虽为道祖,却只能通过化身、应身之道,修持凡间红尘欢喜,故此所见永远有缺,难以攀登第二道、第三道,此皆为本方宇宙不可转世之故……”

她眉间道韵流转,似有无限言语,正在诱惑暗示众道祖,此为她所欲求,亦是削弱她的大好机会——而这一切也为阮慈自知,只是她并不在意而已。“尔等便没想过,为本方宇宙,再开转世轮回么?”

洞阳道祖性子最急,道韵流转,散出赞同之意,但却立刻便以众人方才之议为根据,道,“再开轮回,自然也不能同旧日宇宙一般——太一,你来说。”

太一君主望了洞阳道祖一眼,摇头道,“洞阳,众人皆知你的意思,又何须多说,这倒也为正理。”

他的根脚落在旧日宇宙,自然是最有体会的,倘若转世代价过小,便会成为常态,而修士势将失去力争上游的拼劲,便如同涅槃道祖的永恒道城一般,一切按部就班,看似逍遥,实则生机逐渐散失,这才是阴阳五行道祖修改大道法则的缘由。但若是完全无法转世,那末道祖便难以超脱,亦显挣扎,若要修改这条法则,势必不能回归原处,便只有将转世的代价定得极高,需连道祖都感到心痛,方才算得上有所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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