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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64)

霍珏在离她两三步远的距离终于顿住脚步,桃碧余光里瞥见他修长骨感的手始终握着一支毛笔,食指与拇指交叠,摩挲着尾端的柔软的紫毫。

还未想明白他为何要握着那笔,下一瞬,那磨得光滑的笔头便轻轻触到脖颈的某一处。

身上所有的血液仿佛一瞬间被冻住,紧接着空气越来越稀薄,桃碧的脸一点一点涨红,唇一点一点发紫,她娇俏的面容流露出深切的恐惧与哀求。

可对面的郎君丝毫不怜香惜玉,黑漆的眼始终如一,无波无澜。

时间一息一息流淌。

就在桃碧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时,他倏地挪开了手,毛笔“嗖”一声掷到角落。

桃碧抖着腿跪倒在地上。

霍珏垂下眼看了眼软做一团的桃碧,缓缓道:“让她难过的人,都要死,你该庆幸你还未曾惹她难过。”

“现在,带上你的东西,滚出去。”

-

那落荒而逃的女子薄纱裹身,身段妖娆,深更半夜出现在这里,还能是为了什么?

长廊里,姜黎楞了好半晌,直到整个人被霍珏拦腰抱进屋里,才回过神来。

偏房里的灯很亮,姜黎被光刺得闭了眼,再睁眼时,人已经坐在他大腿,与他面对面坐着。

霍珏用力包住她冻得发抖的小手,放在嘴边呵气,边柔声问着:“怎么不睡?”

许是方才被外头的风雪冷到了,姜黎轻轻瑟缩了下,小小声道:“睡不着。”

怀里的小娘子披着一头乌黑顺滑的发,巴掌大的小脸被冻到毫无血色,密密的睫羽微微垂下,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她的心事一贯好猜。

霍珏凝视了须臾,轻捏住她小巧的小巴,逼她抬起眼,道:“方才我没碰她,连衣角都没挨一下。”

姜黎眼睫轻轻一颤,对上他深深沉沉的目光,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你没碰她。”

不管桃碧还是霍珏,身上的衣裳都是整整齐齐的,况且,霍珏的为人她是信的。

姜黎不是个愚蠢的人,只不过是耳根子软又容易轻信旁人。

她想起今晨桃碧说的话,又结合起方才的种种,心里已经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我是不是很笨?”

姜黎下巴抵着霍珏的肩,语气有些沮丧,温温软软的呼吸像春日的柳条拂在霍珏脖颈里。

容色清冷的郎君眸色微暗,轻声安抚道:“不是。阿黎只是不知这世间,人心可以有多丑陋。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戴着面具活着,所以不可轻易将自己的信任交出去。”

听到那句“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戴着面具活着”,姜黎心跳霎时漏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突兀地想到了方才桃碧从门内出来时,她抬眼扫过屋内的那一幕。

霍珏懒洋洋坐在圈椅上,神色清冷,一身雪色的锦袍衬出一身谪仙的气质,可那双黑沉的眸却微微眯起,暗暗沉沉的眸光看得人心惊。

那样的霍珏竟然叫姜黎感到陌生。

姜黎抬头看他,细长的脖子高高扬起,目光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探究。

霍珏修长的指缓慢眷恋地擦过姜黎脖颈温热的肌肤,垂睫看着她,“阿黎在想什么?”

姜黎呼吸轻了些,下意识摒弃方才冒出的奇怪念头,转而将双臂软软圈在他脖子上,再次埋首在他肩上,回道:“我在想,以后我们还是别分开屋子睡了。”

-

第二日姜黎起得比往常晚了些,桃朱进来给她梳洗,桃碧却不见了踪影。

“桃碧呢?”姜黎问。

桃朱绞干帕子给她敷脸,又为她抹上涂脸的膏脂,方才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桃碧在外头的雪地里跪着。”

桃朱说到这里心下一叹,也不知桃碧究竟算是运道好,还是运道不好。

若说她运道不好,她们服侍的主子分明是个心肠软又和善的。

昨夜那样的事,若是发生在高门大院里,那些个爬床的奴婢早就被发卖了,发卖前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可姜黎却没过多追责。

可要说运道好,又委实称不上。

那位霍公子是个心狠的,就连无双院的魏姨娘与佟嬷嬷都不是好糊弄的。

桃朱与桃碧一同长大,到底见不得她一时猪油蒙了心就丢掉小命。

于是昨夜便同她说好了,一早就来夫人这里求情。

桃朱看得明白,只要夫人替她开口求情,不管是公子还是魏姨娘,都会饶了她的。

可偏偏今日夫人起得晚,桃碧还未来得及求情,就被佟嬷嬷送去雪地领罚了。

桃朱如今就只盼着桃碧能熬过今日。熬过去,等夫人替她求了情,说不得就逃过一难了。

姜黎也就问了一嘴,之后便再没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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