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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128)

佛堂里的静室为了清净,就只僻了一扇窗,光线幽暗,也就那半开的窗里,能漏进来一些光。

赵保英半张脸藏在光里,长睫低垂,惯常扬起的唇角微微压平,脸上竟是没了笑。

高进宝伺候赵保英这么多年,从不曾见过哪一日他是不笑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道:“督公,可是出了何事?”

赵保英微微侧过头,望着高进宝,阴柔的脸又挂起了那令人熟悉的笑,“去查查在后山赏花的几个娘子是何来历,来大相国寺又是所求何事?”

高进宝登时一愣。

督公什么时候对女子起兴趣了?他跟随赵保英整整十年了,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起过心思,也就贵妃娘娘那里……

莫不是因着被这几位娘子吵到了,是以才要查人家底细?可督公从来不是这般睚眦必报的人。

虽心中疑惑,可给高进宝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问的。

忙领命退下,刚退至门口,忽又听赵保英道:“你面相凶,一会出去时,尽量避着人,莫吓着人了。”

面相凶的高进宝闻言,又应了声“是”,这才轻阖起门,快步出了照性小筑。

从后山经过时,高进宝发现在这赏花的人,除了几位娘子,竟然还有两名男子。他下意识望了眼,一位是个年岁不大的少年郎,另一位瞧着不到四十岁,吐气沉稳,双目炯炯有神,竟是个练家子。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那中年男子目光如电地望了过来,高进宝漠然移开视线,心里不由得想:督公让他查那几名女子,那这两名男子可要一块儿查查?

佛堂里的赵保英此时也在打量着孙平,方才这男子一直望着如娘,莫非这人就是如娘后来嫁的人?

赵保英盯着孙平看了好一会,才淡淡收回眼,目光又落在那身着青色袄裙的妇人上。

承平六年,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尚不足十三,她亦将将十一。

可不过一眼,他便认出了她。

她比从前高了,秀美的脸褪去青涩,不再是一团稚气。眼角爬上了细细长长的皱纹,沉淀着岁月拓凿在身上的痕迹。

她还是那般爱花,笑得亦很开心,从前的她是鲜少会这样笑的。

过去二十九年,她应当过得很好吧。

如此甚好。

他们二人,总该要有一个人过得好才行。

赵保英摩挲着扳指上的木珠,转身坐回椅子,于悠悠檀香中,缓缓阖眼。

-

就在高进宝步入华严宝殿时,霍珏正缓步走上大悲楼。

大悲楼与九佛塔一样,共分九层。

一至四层供奉的是盛京当朝权贵的祖先灵牌,五至九层供奉的则是大周青史留名的文臣武将,楼层越高,说明那人的地位越是崇高。

大周建国不足两百年,能将牌位供奉在九层的不出一掌之数,其中便包括了大周建国之初,辅佐周元帝开国的卫家先祖卫戒,以及定国公府的第一任定国公薛槃。

青州卫家的祖庙在承平二十九年化为灰烬,如今便只剩供奉在大悲楼这里的先祖卫戒的灵牌。

说来也是可笑,成泰帝既然敢毁了卫家祖庙,照理说也应当把大悲楼的这一面一同毁了才是。

偏偏这人始终不敢动卫戒的灵牌,委实是懦弱。

说到底不过是不敢在佛祖面前残害忠良。

大相国寺历经几个朝代,地位一贯超然。从前几任周王朝的皇帝,每年必挑一日,前往大相国寺祭拜。

而成泰帝登基后,却一次都不敢来大相国寺。杀兄弑父的事情都做了,登基后反而敬畏起神明来。

当真是可笑。

可这样也好,就让他在惊惧中日日不得安宁吧。

守在大悲楼入口的小沙弥望见一道白色的身影拾阶而上,不由得挑了下眉。

平日里前来大悲楼的香客自是不少的,盛京里那几家老牌的勋贵家族,每个月都会派人前来祭拜上香油钱。

可他守着的这道门是直接通往九层的,那里常年不见人来祭拜,是以日日都是门可罗雀般的冷清。

怎地今日非年非节的,就有人来啦?

小沙弥拿着名册,站起身,笑容可掬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是要前往大悲楼九层?”

霍珏颔首道是,递过去一块半圆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半个大大的“薛”。

要登大悲楼,须得有对应的对牌。

小沙弥接过那木牌,细细看了眼,木牌用的是沉香木,中心半个烫金的“薛”字龙飞凤舞,的的确确是定国公府才有的对牌。

小沙弥拿出另一半的对牌,双牌一对,凑成了一个完整的“薛”。

确认过对牌,小沙弥恭敬地将半面木牌递还给霍珏,道:“施主入门后右转上楼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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