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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又逃啦(71)

作者: 黔浅沫 阅读记录

楚复细长的眼微眯,眼里闪过狠戾的阴鸷,沉声开口:“太后娘娘病重,寡人这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随侍床前呢,若是让人知道了不知该怎么看寡人呢。百行孝为先,寡人自然得率先做好这个表率,今日便留在这芳华宫陪陪太后娘娘,可好?”

沈青潼有些急了,这楚复还真是一只打不死的癞皮狗,狗皮膏药般黏上就扯不下来了,自己要他走倒是激起他的逆反心理了,只得叹口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劝着:“帝君陛下这是跟哀家赌什么气呢,哀家已经大好了,哀家不需要你,而承乾宫更需要你,你就是庆元的希望啊!”

第69章 释怀

听了沈青潼的话,楚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本来就阴沉沉的面容,此刻已经全黑了,咬着牙死死地盯着面前一脸沉静的女子,良久无语。

她说,她不需要他了。

脑海里蓦然出现一个娇俏的身影,手里捏着一把青绸花鸟团扇,着一袭明媚的山水墨纹襦裙,在山花烂漫的田野里转着圈地娇笑。

她的声音,很好听,似银铃般清越,每每在无人的深夜里一遍遍地响起。

她曾说,楚复,我爱你,所以我需要你。

而时至今日,她说,我不需要你。

是不是说,她已经不再爱自己了呢?所有的一切现在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楚复想的头痛,还是没能想出一丝头绪,明明知道没有答案,可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去追寻一个答案。

或许,自己追寻的本就不是所谓的答案,而是一个慰藉,能够让仿若凌迟的心好受一些的慰藉,能够让她的离开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的慰藉。

时光再倒退到一月前,也是这个人,深夜执了一个沾满血的木盒来找他,情深而意切。那木盒子里,是一道圣旨,帝君的玉玺印已经盖上,还有些许的墨迹未干,而其他的地方则是一片空白。

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一幕,她抓住他的手,眼睛里只有他,定定地望着,似有千言万语。

那是她入宫为后几个月以来,两人第一次隔得那么近,情绪翻涌,却无从找到一个缺口宣泄。

良久,她才言语蹇涩地恳求道:“阿复,做帝君吧。”

六个字,改变了他的命运轨迹。那一晚之前,他是从小便不受宠的皇子,前途渺渺,众人皆以为他这一生会碌碌无为;而那一晚之后,他一跃成为这个国家最高贵的人,再没有人能爬到他的头上欺凌。

而那一晚,也改变了她的命运,先帝病死,她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母亲,庆元新科太后。

若时光倒回那一晚,他会选择帝位还是她呢?

这个命题跳出来的一瞬,立马便被楚复否定掉了,现在他俩之间那咫尺天涯的距离,让这个命题变得那么可笑,引得人忍不住仰天长笑出声。

“哈哈哈,太后娘娘,您老真狠呐!寡人往前进一步,您便要往后退一步,至始至终,您都在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连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都巴不得忘掉?”楚复厉声质问,压根没注意到沈青潼迷惘的神情,只是一步步紧紧逼近。

“敬爱的太后娘娘,若是这样,那你当初便不该扶寡人上位,这个帝位,寡人是稀罕,可用不着你用那种方式赐予寡人,然后再来寡人面前摆脸色,寡人用不着!”

一席话说得是掷地有声,那一个个字眼沈青潼都是认得的,可是将它们组装成一句话,她便有些懵了。

楚复说了什么?

他说,是沈青潼扶他上位,这帝位是沈青潼赐予与他?

天呐!这对名义上母子以前到底发生过什么?沈青潼有些颓然地倒坐在椅子里,微微摇着头,仿佛要甩掉这个梦魇。

一片窒息般难捺的死寂。

“你……先出去吧,哀家要静静。”沈青潼揉着眉头,痛苦地道。她需要一个空间来整理烦乱的思绪。

楚复神色复杂地望了望沈青潼颓然的样子,心里顿时又生起一丝于心不忍,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到底是爱的人,怎么也硬不起那颗心去伤害。

沈青潼埋下头,想了很久,可是依旧什么也没想出来。但她总算想通了一点,虽然她已经接管了这个身体,那么这个身体之前所做的事情她没法子管,至多也不过是做好善后罢了。

抬起头,沈青潼却蓦然发现楚复还在,直直地站在跟前担心地望着她,笔挺得像一棵值得相依的树。

倏忽间,沈青潼就想到了舒婷那篇很有名的《致橡树》: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相互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