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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妇(9)

作者: 爇之 阅读记录

又是一片血流成河,尸体遍地的场面,总有那么一群鼠儿,是摩拳擦掌,蓄谋已久般。这时鼠仙满意了,终于满意了——敞开的神庙门内,却传来“吱呀吱呀”的木门转动声,像是揭开的谜底般,一束光线慢慢地揭开了这层纱——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伴着燃烧的灯油味,扑进每个人的鼻孔!

开门营业,丝竹声渐远渐进——

定睛看去,血红的神庙,中间垂着一块血红的大红布,大红布的后面隐约一个案几,红布的两边,两支夸张大的大红烛,烛火灿然,突然,红布后一盏小煤油灯的火苗像游动的金色小鱼般,摇曳起来,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儿,便投在了红布上——

开簿了!

乱开的价码

大家不争不抢,一字排开,白皮鼠跳到鼠妇旁边,排在不长不短的位置,也许今天鼠仙连一笔生意都做不完,也许鼠仙一天能做完所有的生意。

“来来来,上前——过来过来——”一个像是在忙别的事情,又看到了前面的那个黑鼠,慌忙而又无所谓地招呼着的声音传来,在招呼中,簿本被像是被一阵风翻过,算珠儿拨得“咚咚”干脆,总是刚拨上一个停下来不久,然后又拨上一珠,或者是退下四个珠子,拨下一个珠子,鼠仙给自己的毛利,再多也显得少了点——

“啊,算出来啦,算出来啦——”狡邪而欣喜,末了,还是忍不住,又拨了一个珠子上去,“第一嘛,代价就惨重点,你前生是屠夫,手上也沾了不少命,第一回拿人形换生,这回拿什么换?啊??嘿嘿……”

黑鼠空有蛮力,听完后立刻怂了。

“哎——啧啧——带来了吧?嘿嘿~这生意不亏的,你做回你的人,我拿服务费——拿来拿来吧~”鼠仙一边啧啧嘴,一边不停地嗅着鼻子,像是感冒般,而后又像是不耐烦般,亦有手拍脸儿的轻轻“啪啪”声儿传出。

“能不能少点?”黑鼠像是赴死般,“披着这身皮囊,生存下去尚且苦难……”

“没有退让了哈!”鼠仙“啧啧”不停,“你虽经历了人人喊打的窘境,但也有了‘便捷’是吧,哎哎哎,生意嘛,总要不亏的好,是吧,呵呵~”那鼠仙的声音,一会儿如老妇低垂,一会儿到激动处却又像少女尖利,一会儿又如老翁狡邪——

“便宜点吧——”黑鼠完全怂了,蛮力斗不过智力,简单斗不过狡猾,“纪家虽已破败,但是纪家书房确实去不得的,那里一直有人在,你要的珠子我偷不到,不是说好的,只要尽力,你都会帮我换生——”

“——”幕布后的鼠仙不再发出任何声音,“你所做的,远没有你想象中好。”

还未及任何鼠儿反应过来,那健壮的黑鼠就在鼠仙的愠怒中化为一摊血水,慢慢侵入白石山,直到不留下一丝痕迹,完全祭奠了白石山。

话说回来,鼠仙总是出那么高的价码。白石山的开簿日,总是没有几个能顺利换生,回到那与鼠仙交易的起点。归来自以为可以换生的鼠儿,不过是用自己累累白骨,祭奠了这神庙和山。

白皮鼠窥探着前方,抖抖呵呵的,今天鼠仙生意做得很随意,是啊,就这样的无情还是很随意的。他见过那种精神和□□的摧残,然后再杀害。对鼠仙来说,其实第一次交易完之后,变成鼠的人儿价值就不大了,那些觉得可以做些事情的,无非是在充当鼠仙的走狗般,做些见不得光明的勾当。

鼠仙总是那么善于蛊惑人心,她的话语,可以撩拨的你心痒到死,就如坠入大湖而渴死的苍鹰——有水却难以解渴。

当你自暴自弃,她就会捉到毁灭你的契机。

当鼠儿排起队,就麻木到呆滞,这一眼望不到头的蜿蜒队伍中,估计没有几个清醒的。也似乎看不出来,那进去的鼠儿,总是没有出来,或许,在他们心里,那些“幸运”的鼠儿,已经过上了幸福的日子。

“让一下。”白皮鼠还未回过神来,在他前面的一个佝偻的鼠儿大爷拄着悬壶天然藤杖,轻轻用倾斜发黄亮的葫芦儿碰了下白皮鼠,“我有几句话同鼠仙讲。”

“跟鼠仙?讲什么——”鼠仙在哪里?不是在神庙里面的大红布后面吗,你这老头儿往后面来干什么?!未及白皮鼠转过神儿,扭过头儿,那老鼠不急不慢地拄着拐杖走到鼠妇面前,虚着眼儿,微笑着面容,仔细用心打量着着鼠儿仙——

“把珠子吞下去。我这儿有一味心窍药,一半赠予你。”鼠妇并不吃惊鼠老儿这突然的话,她轻轻地抬头左看看又看看,将藏在卍字被里的明月中攥着手里,直接拿到嘴巴,一口便吞了下去,这个过程,似乎只有鼠老儿与鼠妇知道。明月珠下肚,鼠妇只觉得一阵凉意滑过心中,然后停下来,直至温暖不再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