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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妇(6)

作者: 爇之 阅读记录

“彼此吧,都不知道实现了什么,交换了什么。既然遇到,我可以陪你们上白石山。”蓝眼鼠不知为何,提供了帮助,“白石山,是个吃人心的地方。”

鼠妇不再说什么。多了一个向导,即使有诸多的不便,也不会觉得多余。

大雪还是那么的矫情,飘飘扬扬。

那双蓝眼睛在黑夜中,如炬般,一刻也没有离开他们。

白石山凶险?白石山热闹?

只有去过白石山的才会知晓。此番去,像是去当铺赎回自己的东西。拿什么去赎,还要等鼠仙开价。

蓝眼白鼠很清楚,白石山是那样的热闹!踩死的老鼠四处都是,鼠仙总是想看到你们惊恐惊慌而又贪念不断,入了圈套,她会把你连骨头带肉吃了。

但鼠仙也是个讲理的人,协议达成,便放你下山。终究,不管行走多远,在那个簿本上,交易永远存在,鼠仙计较起来,就是万劫不复,所以,不要欺骗她,她可以看透心里。

厮杀,总是当局者的伤痛,旁观者的游戏。

生存,点燃了每一点心窍,激发了每一个细胞。

白石山为什么叫白石山?为什么如月般洁白?那是累累骸骨堆积的。白石山就是个白骨山。像是一个充满圆满的地方。鼠仙的每一笔生意都是那么的完美,那么的随心随欲。或许,也只有在夜半时分,清算一笔笔账目时,她老人家才会梦中惊坐起——完美有缺。

岭上风紧

雪在恰好的时候停下来,阳光在恰好的时候露出来。

鼠妇低转着头,将一大半的脸全部掩藏在卍字被里。白皮鼠儿深知,可以聚成一类,结伴而行,于双方,都是不孤单。况且胖灰和倔灰,在外人眼里又是极其可爱的小鼠。

渐渐,雪躲藏进大地,初春不远不近的,就在脚下。

春云像是灵巧的姑娘,编织山翁的锦帽;山涧或是小溪,古柳横为独木桥;风微微吹着,尘缓缓地飘,落红婀娜戏舞……青青草色沾染了眼角……

“哈哈哈哈!我就说外面的春天很美啊!!跟红衣娘娘一样美~”胖灰不顾旅途的疲惫,来回奔跑欢呼着! 五彩缤纷的世界冲击着他,让他情不自已。

“哼。”倔灰不屑地从鼻息里发出一声回应,“倒不如在洞里。”

“走吧。”鼠妇停下脚步,轻轻抚摸了下倔灰和胖灰的头,然后推着他们快速向前走去,那谨慎的余光扫了结伴同行的白皮鼠。

“过了前面的大风岭,就要到白石山了。”白皮鼠无欲无求,淡定从容,就连自己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还敢回到九死一生的白石山,是真的活得腻歪了!亦或是赌上一把,有,总比没有来得强。

“白石山——”鼠妇轻声念叨着这句话,慢慢放慢了脚步,愈是逼近大风岭,愈是让人举步维艰。邪风卷起砂石,像是吹飞蒲公英般容易。

“趴在地面走。”白皮鼠朝他们喊着,大家立刻匍匐前进。

尘土迷了眼睛,飞沙刮破皮肤,石块撞破额角。为什么要去那白石山——再次扣问着每个人的心。但事已至此,颇有骑虎难下之事,必要硬着头皮坚持下去方可。

冥冥中,希望你到的,你一定是准时到达,不希望你到的,你必定会兜了上百圈还要回到老巢。岭上的风,耍的是凑热闹的脾性,它一次次有力地掀开鼠妇的剩下半边人脸的面纱,一次次印证白皮鼠儿的幸运。他在心里祷告了千遍万遍,如愿了,倒是毫无顾忌地盯着自己的筹码去与鼠仙交易了,这回,他要将所有的协约全部解除掉,这回,他要借鼠仙的成全,换生脱胎而活!

白石山“合簿日”

风岭,那就是白石山关闭的最严实的门。

都进了大门,那不多远就会到院子里了。

果真,风骤然停了,眼前是白如白骨的白石山,山上嶙峋,却不见一粒尘土一寸草芥,一条弯弯曲曲的石路,紧容他们鱼贯前行;路的尽头,隐隐约约,是一所破败的白色殿堂,白石山的神儿,就端坐在哪儿——是地上还是地下?谁知道呢。

“白石山,丁点都不热闹——”胖灰饥渴困顿,挨着鼠娘娘。

“我们要不回头吧。”倔灰一路以来,极其介意白皮鼠,在他心里,提防着每一个人。但此话一出,白皮鼠最先惊慌起来,一路以来,他把自己压缩到不引起大家的注意,就像是同行的陌生人,各有目的地。而今,殊途同归般,内里藕断丝连。

“山上,就有你们要的秘密。”白皮鼠用着激将法,激发着他们的好奇心,鼠妇闭眼神思,一切的一切,在劫难里,既然已经在劫难里,回头,不过是重复过往——这不是她想坚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