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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妇(12)

作者: 爇之 阅读记录

一个神庙内踌躇犹豫,一个神庙外彳亍彷徨。

一半的自我成就不了另一半的自我。当你心里的两个我相互在较劲时,说明自己已经先动摇了。

鼠仙是极其灵敏的仙,灵敏到能立刻察觉到可以到哪里偷换到人性,用的什么法子呢?无非就是你一时心窍不开的愚钝。

那么鼠仙偷换或者说得好听点,做这些生意做什么呢,什么目的?那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人世间的种种不如意或从头到脚的束缚,对你来说是牢笼,对笼子外的来说或许就是天堂。

你所抱怨的所乞求的,局限于你的视野。有时候当局时的迷失恰也是反应了人性的弱点。邪仙像是无形中得到了来自人的内心的给养般,由无到有,由弱变强。强大到可以控制住你,甚至可以引诱你,出卖自己的□□加灵魂。

欲念总是飘忽不定的,模糊不清的。来来回回奔波的多了,看世看得不够多却也多,便看多了繁杂,心心念念的真便真的不存在了,看世看得透了,真的看开了,反而会有一份返璞归真。

鼠妇看着苍白而又寂静的白石山。向前,她看明白了。向生,她也知道活的道儿了。

白石山难得起风,难得有一丝生气。

鼠妇看着白石山的尽头,连着雾霭,巨大的山体,是靠什么爬起来的——如此的震撼,为什么每当开簿日还是前赴后继,如奔战场?

“白石山或是自我来后就不再存在,或是——”鼠妇转过身子,那半天俊美的面庞,鬓云刚度香腮,“或是一直还存在下去。”

“你改变不了别人的意志,即使你看着觉得很愚蠢。”白皮鼠不知道从哪里过来;

“你谈的价码不合适了吗?要放弃了吗?”一个幽远而又真诚的声音从鼠妇的嘴里发出,是啊,她总是一想就明白前因后果;

“总要有后悔的,就像白石山总会有风吹过,还会有雨水走过,甚至,会有来自远方的种子,在这边生根发芽,那东方,也会升起太阳,白天和黑夜也会一样在这里交替,星星和月亮也会挂在这星空——”白皮鼠将自然带到白石山,最起码在语言上充满了希望。

“——”鼠妇禁不住地笑着,白皮鼠见到这一笑,心恍然酸楚起来。其实他确实不知道,鼠仙换走的过去,确实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或者,从此刻重新开始,比回到过去要好得多。

“那鼠仙不是要换生,不是简单的换下彼此残缺的一半,她是给自己下山找个接班的。”鼠妇说出这些便不作声,谁来接替鼠仙,只能是鼠妇了。

“这白石山就是积怨山,谁在这坐住了,不是自己杀了自己,就是变得跟那个庙里的鼠一样毫无性情铁石心肠!”白皮鼠的愤怒不无道理;

“这满山的怨气是要化开的,这皑皑白骨——”鼠妇看着白皮鼠,这个白衣少年,“你把我们带来,怎么不交易了,二小鼠就在神庙里,我就这里,换生好了你就回去吧。”

“各自的目的和筹码你都看透了,”白皮鼠闭上眼睛,蹲在地上,任这一缕偷溜进来的风吹佛着自己,“不管怎样,我都是胜算的。”

“世道现在一年不如一年,灾荒总也过不去。有的人活着还不如野兽来得尊严。”鼠妇不知为何评定外面的世界,“土地总不会亏待人,拿起锄头,耕种的粮食在北山头,北山有眼温泉,温泉里有种子。有种子耕种就能活命。”

这就像是一个故事般,北山的温泉哪儿,究竟有多少种子,大家都不知道,连那懵懂的小胖灰也不知道,多少,都是希望,是生的最大希望,就像是温泉旁藏着几座巨大的粮仓般。

“换生,这些记忆就都没有了。”白皮鼠笑了下,希望在心里总还是有的。

鼠仙真容

“不是催你们,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一个极其苍老的声音传来,神庙里的巨烛不知何时,焰火明灭将熄,烛泪婉转成河,像注满鲜血的河流。

盘虬的烛根,像断裂的山谷,千壑万壑。

这一声呼喊,像是悬挂断崖上的绝望之声。红布帘在风中飘扬,蝜蝂轻轻地在烛泪中游荡了过来,像是忠厚的仆从,昂昂头,放下二小鼠便匆匆离去。

这一 场面,让人举步维艰。

“那巨烛是 ‘吹熄烛’,跟命一样长,她灭了——就灭了——”这声音渐远渐弱,白皮鼠惊呼,慌忙撩起红布帘,帘子后面什么也没有,一张简易的木桌子,放着一盏婚庆用的长明灯,那灯火黄中带黑,帘子后游走的鱼儿估计就是鼠仙端着油灯儿打量外面人的。

鼠,总是害怕光亮。

鼠妇跟着白皮鼠,到后面一看,竟是四通八达的大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