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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也有一双媚眼(出版书)(22)

作者: 雪屏 阅读记录

路滑,我不敢把车开得太快。铁木儿头枕在我的腿上横躺着,一个劲地给我朗诵诗集里的诗,比如伊沙的诗,魏风华的诗,还有一个叫任知的诗。

突然,我把车停在一个树丛边上,用手抚摸着她的前额,注视着她。美存在于观赏者的眼中。“如果你嫁给了我,闲暇时,你就这样抑扬顿挫地给我读诗,一定闲适而浪漫。”我说。

“你真的这样以为?”铁木儿欠起身子,眨着迷人的大眼睛瞧着我。这是我们第一次在谈话中涉及到如此重大的题材,以往一直停留在小桥流水、风花雪月的层面上。

“是,我就这么以为。”没等我说完,铁木儿就像一只狸猫一样扑上来,一阵热吻,那股子热情劲很容易让车窗外走过的行人误以为,车里面的人是在做人工呼吸。

话题就这么戛然而止。热吻之后,又是一阵癫狂,欲火差一点把我们烧成灰烬。

在车上做爱,还是首次尝试,特新奇,有一种在皮划艇交欢的感觉。

几个回合下来,我们已经遍体鳞伤了,脖子和胸口青一块、紫一块的,像是才从拳台上下来。

“刚才,我还直怕车被你颠翻了呢。”她说。

“我是个具有敬业精神的人,做什么事都兢兢业业,包括做爱。”我用诚恳得不能再诚恳的语气说。

“我承认,因为我深有体会。”铁木儿咧嘴笑了。

我们很快地穿好衣服。我发现,穿好衣服的她就变得庄严起来:一条深色的呢裙,纤细的腰间束着红色的腰带,脖颈上还围着镶有银边的黑丝带,仿佛她的全部天性都被这么一身衣服禁锢住了似的。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好像跟你求过婚了。”我搂着她说。

“真正的求婚方式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想。”她一脸冷静的现实主义表情。

“难道只有在人与宇宙,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公然宣称一番才算得上求婚吗?”我说。

“这是必须的!”说这话的时候,铁木儿保持着一种冷酷的美。

看来,无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喜欢从钥匙孔里观察人生。她们以为形式往往比内容更有价值。

她令我失望了,我觉得今日是这个冬天最潮湿、最寒冷、最凛冽的一天。我特别想喝一杯巴伐利亚桶装的烈性黑啤酒。

于是,我们跑到一家叫“阿波利奈尔”的酒吧里,暖和一下身子。据说,周末这里还要演木偶戏,不过,我很少来,所以没见过。

铁木儿现在可以专心地欣赏我供她“御览”的诗集了,光是封面,就让她反复看了半天,然后问道:“这幅画,我看着眼熟,是谁画的来着?”

“《奥林匹亚》”我答道,“是我临摹马奈的。”画上是一个裸女和她的黑女仆。

铁木儿的眼睛闪耀着惊喜的光芒,“为什么你偏偏会选马奈的这幅画做封面,而不是别的呢?”她问。凭感觉,我已知道,她对我的这个封面持的是肯定态度。

可是,我还是故意说:“你知道《奥林匹亚》第一次展出时的情景吗?有人试图用刀子划破它,女人们则干脆往上面吐唾沫。我怕我给你的这个诗集也会得到同样的下场,所以就选了它。”

“瞎说,你明知道我不会那样的。”她用手指挠了挠我的手心,眼神里满是怜爱。这让我很是受用,不免飘飘然,差一点找不着北。

不过,应该谨记的是,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

我说了一句:“这个封面花了我一个礼拜的时间,总想精益求精,怎奈功夫有限,画得还是不太尽如人意,有待提高。”说完,我还微微地耸了下肩膀,表示遗憾。

“德性,来劲了。”她拍了我膝盖一下,拍得还挺疼。

第24章 24

“出去,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刚把车子停在院子里,就听见秀大妈在大声吵吵,跟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半大老头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出来,下台阶的时候还掉了一只鞋,拣起鞋就一溜烟地消失了。

“秀大妈,那是谁呀?”我盯着那人远去的方向,问道。

进房间里才发现,秀大妈在哭,哭得像个泪人。

秀大妈居然也会哭,这跟我印象中的她相去甚远,我赶紧跑过去,蹲到她面前“怎么了?”

秀大妈不答,只是摇头。凑近了,我才注意到,秀大妈那张椭圆形的脸庞此时此刻显得特别苍老,鬓角的头发也都灰白了。我的心不禁蓦然收缩了几下。

“那是谁呀?”我问道。

“你甭管。”

“发生了什么,请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叫我以为世界的末日已经到了。”

秀大妈用两手掩住面孔,两肩不住地抽搐着,犹如波涛汹涌的海上颠簸摇摆的一叶小舟。她还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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