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也是抄，抄就是抄。”郑基石推了推帽檐，往她的方向走“两首中间重复的钢琴曲有单独的吗？放出来听听。”
有些堂皇的调试着平板的朴音离在人过来前总算把二十秒的小样找出来，在他拽着椅子坐下时按下播放。
二十秒的钢琴曲是以一个俏皮的‘c’音为开端，算是稳妥操作，没有太大的音节跨域，很顺的往下。“往什么方向走的？小夜曲？爵士？”
“我也不确定，就是随意弹出来的调子。”
“弹的时候再想什么？”
“没什么。”
坐在她对面的前辈帽檐又压下去了，只能看到半张脸的朴音离被对方不太友好的气场弄的有些慌，听到一个‘说’，立刻就说“我给妈妈买了花在等她回家，无聊坐在钢琴前面随便弹的。”
不知道是‘妈妈’还是‘花’或者只是问出的问题被回答了，前辈再次推了下帽檐，看了她一眼“写给妈妈的歌？”
“没想好呢。”朴音离老实的坐着，问什么答什么。
“有试过吉他吗？同样的谱换成吉他。”
“哪一种吉他？”
“先试试古典。”
朴音离扭头想去找古典吉他，被前辈挥手示意让开，连忙踩着转椅给大佬让位置。大佬调试操控台，让想要去找吉他的妹子坐着别动，没一会儿就用现代编曲器给她调出来一段古典吉他演奏的同一个乐谱。
二十秒，很快，快到听完不等朴音离发表什么意见，大佬先说“不合适，太平了，平懂吗，你这个曲子本来就没什么高低音，古典吉他弹出来第一次听感觉还行，但听到了就觉得没意思，就是因为太平。”
朴音离立刻点头表示明白，大佬又放了一遍古典吉他的演奏，大概五秒左右换了个乐器，重新放完，问她“知道是什么吗？”
“夏威夷吉他。”
“不错么，有点东西。”
郑基石瞟了她一眼“那感觉夏威夷吉他怎么样？”
“好像活泼了一点。”
“因为夏威夷吉他是用金属滑棒按弦，带着金属的指套弹，虽然它跟古典吉他很像，也是用钢丝弦，但后者的音色更华丽。热带国家的乐器都有类似的特点，音乐是能传达名族特色的，越是名族的乐器越是如此。很平的调子想要有幅度，有阶段感，就要多尝试不同的乐器。”
切换回钢琴曲的郑基石让她再听一遍，钢琴、古典吉他和夏威夷吉他演奏同一个曲调的区别，等她听完了问她“你觉得哪个好？”
朴音离回忆着三种不同的乐器“我还是喜欢钢琴。”
“不是夏威夷吉他更好？”
“夏威夷吉他是不一样，但...好像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
“......”
“想不出来？”
“......嗯。”
朴音离等着挨骂，大佬却夸她“这么想就对了，不论是李星和歌还是你那个什么姐姐给你弄的东西，那都是他们的东西，你的音乐是你自己的东西。哪怕做的不好，不成型，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那也是你的东西。”
意外会教人的郑基石告诉妹子一个永恒不变的真理“我们很难找到我们到底想要什么，那得不停的试还得需要一点运气，但我们非常清楚我们不想要什么。即便不懂音乐的人，说不出来什么音乐风格，什么古典吉他、夏威夷吉他有什么区别的人，也能准确的说出，不喜欢什么音乐。”
“这东西是本能，也是直觉。”郑基石点点自己的太阳穴“音乐人要相信自己的直觉，你的直觉会比理智更有用。你要做的就是帮助直觉把所有的不想要都排除，剩下的就是大量的听，不停的试。在大海里捞那根戳中你，让你听到就知道，我要这个的那枚针。”
“创作就是跟直觉搭档，找到你的伙伴，就有了自己的歌，自己的风格，自己的世界。别人的世界始终是别人的，你能学的是技巧，不是风格，风格是没办法学的，它独属于每个音乐人对自己，对世界的理解。”
“懂了吗？”
朴音离懂了，没有醍醐灌顶那么夸张，但她确实一下就懂了，懂自己走歪了路，找错了老师学错了东西，并且非常好学的想要拜托大佬带个学生。还不等她想好要怎么跟大佬开口，大佬先挪开位置，示意她自己试试看。
“钢琴也分很多种，你这种摆在家里的不是立式就是三脚架，电子琴试过吗？”
乖巧摇头的朴音离踩着地板蹭啊蹭，蹭到操作台，摸索着想要从各种乐器的分类里调出电子琴的分类，她用的不太习惯，边上的大佬等的有点不耐烦，一把拽过她的椅子扶手连人带椅子拉过去，抬起胳膊半抱着她掌心覆盖她的手背，眼神盯着屏幕三两下就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