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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语3(257)

不用进食的白驹从寄居的碗里跑出来,跟纸片儿结为盟友,在空中飘来荡去闻味道。

碗千岁一边吃一边不忘向每个人推销他的碗,骨瓷的,名牌的,只要998只要998!一旁的翎上也不落后,精钢菜刀,削铁如泥,只要598只要598!

顾无名跟赵公子远离饭桌,坐在台灯下以文学青年的姿态讨论着《三国演义》,台灯在地上照出盔甲与骷髅惺惺相惜的影子……

最贴心的阿辽给我带来了各种孕妇适用的补品,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给我炖什么七宝汤,听起来就好高端的样子。

我懒得跟他们凑热闹,坐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翻节日贺卡。今年我收到的贺卡是历年来最多的,除了一帮老朋友之外,今年还有从某个山村里寄过来的,还有从卡普森中学寄来的,还有非洲寄过来的。

“茶很苦,但很好。感激不尽,新春大吉。”这是村子里的。

“告诉那个人,再比试枪法的话,也许我还赢不了,但跟我比高等数学,他输定了。我知道你们是妖怪了。祝你们中国妖怪春天的节快乐。”这是卡普森中学的。

“我已选好了视野最佳的猴面包树,等你们一家来!”这是非洲的。

几张卡片都没有留下姓名。

我不知道这些家伙从哪里打听到了不停的地址,但,再没有比收到这些薄薄的卡片更好更贵重的新年礼物了。

还有,葵颜也发了一份快递过来,一张起码用一千克的千足金打造的超大超厚砖头名片!上头刻着“锦绣缘特邀顾问”字样,还附了一封短信:“新年快乐,早生贵子。葵颜及定言同贺(金子钱是我给的,定言那厮说他没钱!!)”

我觉得葵颜是世上最可爱的人,真心的,在我抱着这一大块金子的时候。

所以,这个春节实在是圆满。

不过,还有一个家伙得去瞅瞅……

我走到后院,赵公子他们把彩灯挂的琳琅满目,冬夜里的花草被照成了跌进彩虹里的宝物。

阿松缩在它的房子里,给它准备的大饺子还堆在盘子里,一口没动。

自打定言来跟它话别之后,它就变得沉默了很多,也不怎么骂我了,但也不理我。

“这些饺子可是赵公子从敖炽的魔掌里硬抢下来的,最好吃的秘制菜肉饺。”我蹲到它的房间前,可惜地看着还有热气的饺子。

“滚。”屋子里的家伙闷声闷气地说。

“我不够圆润,滚不动。”我干脆搬了把椅子坐下来,“大年夜的,咱们今天就平和点,别骂人了,随便聊聊天如何?”

屋子里没回应。

“我不久前给我没出世的孩子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个回忆录。”我自顾自地说着,“你要不要听听关于我的故事?虽然间隔许多年,但讲起来并不会很长。”

屋子里继续没回应。

我也不管它是不是装死,很有耐心地把我从树到人、与子淼的相依为命伤心至死、与敖炽的从敌到友再到夫妻,种种过往,一一讲给它听。

“我很明白,你被断掉错误的红线时,那种无法承受的疼痛。”我看着四周绚丽的光芒,“可你未必明白,当你知道你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在你与另一个女子同陷危险时,他本能地选择了救另一个时,你那种连骨头都在疼得心情;你也未必明白,当你知道他把你作为替代品,连你的模样都是照着他最爱的女子而塑造出来的时候,那种连心脏都在抽搐的愤怒与绝望。可这些事情,就真真实实发生在我的身上。”

锁链动了动,屋子里传出阿松低沉的声音:“你没有杀他……”

“你觉得我应该杀了他对吧。再杀了他的女人跟孩子泄愤?”我摇头一笑,“就算这么做了,又如何呢,不属于我的依然不属于我。反而我自己,得为这样一个错误的人变成扭曲的疯子,再背上一身罪孽,永远不得解脱。这笔帐,我可算得很清楚呢。”

“我不是你。”

“但你跟我有相同的、遇到正确的人的机会。前提是你愿意收下这个机会。”

阿松沉默。

“难道你没有发觉,当你费尽心思将定言关进烬弯时,你自己已经身在烬弯很多年了吗?你觉得你打败了定言,其实你一直打败的是自己。”我看着那块伏在房子里的黑影,“对智巍的执着,对定言的憎恨,成就了你的烬弯,你在里头循环不止,就像许多失恋的人一样,哭着睡着,哭着醒来,每天都跟自己说同样的台词: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得不到我要的?他为什么不爱我?循环循环再循环。如果稍微对自己狠一点,不就是往前走吗,不就是不回头吗,不就是过去的就过去了吗,不就是不属于自己的就放手吗,如此,烬弯还能束缚住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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