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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不予卿(24)

作者: 千舟潇 阅读记录

或许是我的神色过于骄矜,少年的脸色有些挂不住,说话也冷淡了。

他还算客气地对我奉劝道,韫公子,咱们都是在宫里面讨生活的,都明白无人帮衬则举步维艰这个道理。南馆说小也不小,藏着各式各样的人。公子初来乍到,怕是不知道里面的派系斗争。

我差点笑出声。

派系斗争,他可真敢用。要是前朝的大臣听了他这番话,怕是胡子都能气翘。

我抿了口雪酿的碧柔春,淡淡道,你爬过梁朔的床吗?

安乐没想到我一来就问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话,当即脸就垮下来了:在下不懂公子用意。他脸色又白了白,眼里闪过一丝畏惧,我想是因为我刚才直呼了梁朔名讳。

不对。我有些头疼:像你这种品阶的人是入不了寝宫的……我应该说,梁朔在你那里留宿过吗?

安乐公子的手重重往旁边的木几上一拍,我都替他手疼:韫哥儿,你不要太放肆了!都是在男子身下承欢的人,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虽未承陛下雨露恩泽,但陛下之前可当着众人的面夸赞我的眼睛好看!你不信,大可闻闻南馆诸人,谁最得陛下欢心?!

好一个泼妇骂街,就差叉腰了。

在安乐公子说道“我虽未承陛下雨露恩泽”之时,我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按照他的标准来,我是不是可以骑在这些公子们的头上了?

不过……我瞧了瞧他的眼睛,眼神晦暗了些。

确实是好看的,跟我的很像。

所以,我轻轻对旁边的宫人道:把他摁住,眼珠子嘛,便剜了吧。

替代品的替代品,本身就没有意义。

【作者有话说】:

小韫儿应该不会黑化的(吧?)

第十八章 堕落

安乐一惊,他旁边侍候的宫女也没想到我能如此蛮横。

他额上滑落了一滴冷汗,虚张声势道:我是骠骑大将军奉与陛下的人,今天谁敢动我一下,我便让谁好看!

我朝侍立在一旁的太监们厉声道:陛下说你们今后听凭我差遣,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说来也奇怪,这些太监都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种,反而比安乐公子更像男人。

那些太监只迟疑了一会,便立刻上手去擒拿安乐公子,他旁边的小宫女也遭了殃,不知被什么破布堵住了嘴,喉咙里歇斯底里的嘶吼像野兽的叫声。

我是不敢亲手剜的。我对身后的人随意喊了一嗓子:谁有经验?要是剜得好,我便赏他十两银子。

一直在扫落叶的兰哈尔突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短短几十天,她快老得让我认不出来了。

她哑着嗓子道,公子,让小的试一下吧。

我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梁朔这是给她灌了什么药,怎生奴性十足。

我“噢”了一声,兰哈尔刚走到安乐面前时,我正好进殿,到了里屋。我用手捂住了耳朵,捂得严严实实,顺便还闭上了眼。我不敢听也不敢看,背后的汗水快浸透了里衣。我既怕,又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我虽生性顽劣,但本不是个坏人。安乐虽然骄纵,但根本罪不至剜眼。我只是在撒气罢了。

我也恨啊。梁朔不是说我眼睛好看吗,他为何还要夸赞其他人。

这样的赞美太廉价了,我不要。

我要独一无二的那一份。

梁朔,梁朔,我所有的恨,都是因为你,你知不知道?你将我带下了地狱,就不要妄想自己能够全身而退。我不能在前朝抹黑你,就要在后宫留下一个个关于你的荒唐流言。你是个残暴、荒淫、专断的君主……

我轻轻揉着太阳穴,在榻上躺了一会,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时,天已黄昏。我又洗漱了一遍,并令下人要将庭院重新打扫一遍。安乐不知道被拖向了哪里。据说下午有个管事宫女来了,见我在午休,也不好进去打扰。鸢儿对我小声耳语,说今晚陛下要来用晚膳。

我径直往断念居偏殿后的一个小院落走去,兰哈尔果然在熬药。即便梁朔已经不要用到她的药了,她还是在持之以恒地熬。也许她真的很爱草药医术一类的事物,但到了深宫,一切的爱都变成了虚妄。我用纸扇敲了敲墙壁,示意兰哈尔让我进去说话。

进去的,是兰哈尔的屋子。里面很干净,也很简陋,不知道她的钱用去了哪里。我盯着她的手,嫌恶道,你的手洗干净了没?

兰哈尔置若罔闻。她直勾勾地盯着我,笑道,公子才是真正的刽子手呢。

我摸了摸鼻子,决定顾左右而言他:我听传言,梁朔似乎对你的药很不满意?

一听到与“药”有关的,兰哈尔脸上的褶皱里似乎都藏了恶意:大周的皇帝,识不得南疆的神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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