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泡沫(4)

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直以来喜欢亲近陈母，甚至为什么专门买一个漂亮的相框来珍藏陈默少年时代的照片。但她不愿相信，也不愿承认。自己是品学兼优的女孩，怎么能在给不起承诺负不了责任的年纪，对一个大自己八岁的男孩子动心？

那一年，陈默大三。请假回家陪伴刚刚办理了离婚手续的母亲。

多年后，回忆起那天阳光下陈默的样子，林兮依然觉得历历在目。

第4章 单恋的苦涩与甜蜜

周五的晚上，林兮坐在书桌前久久不能平静。

陈家的阳台上还隐隐约约透着微光，知道陈默此刻就在家中，林兮已经没有了勇气像昔日一样敲开那扇门。

中考近在眼前，尽管三年的努力已经让她稳居高位，但激烈的博弈还在最后，她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不敢在这个非常时期去触碰爱情的种子。

五一过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傍晚的微风不再刺骨，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林兮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盯着书上的几行字出神。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这也许就是自己现如今的状态吧。

本就内敛的林兮变得更加沉默了。每天在题海中打发着时间，周末回到家她会翻出陈默送的那支毛笔和菠萝反复端详，也会对着捡来的照片发呆，回过神来又会迅速把它们都收起来，反复叮嘱自己不该在千钧一发之际分心。她不知道陈默是否已经回到了学校，更不敢再轻易踏足陈家，周末偶尔在院子里碰见秦妍也总是尽量避开。后来的假日她索性就在图书馆度过了。

某个普通的周末，从文具店出来的林兮正微笑着如获至宝般端详着手中的密码日记本。抬头的霎那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印入眼帘，林兮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背着羽毛球拍缓缓向她靠近，但直到擦肩而过，目光都没有触及到她分毫。

林兮的失落可想而知，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现在的她，还不知道以何种心情和身份去迎接与陈默的重逢，于她而言，重逢是欣喜，是激动，也是苦涩，是无能为力。开不出花的年纪里，相见，不如不见。

临近中考前的20天，林兮的父母犹豫不决地敲开了陈家的门。外公病逝，而她从小就与外公格外亲近，父母商量再三后决定中考完再让林兮知晓此事。守灵的几天刚好是周末，若是让林兮寄住在某位亲戚家，也迟早会露馅，于是前来请求楼上独居的秦妍收留林兮两天，并帮助他们将此事瞒下来。“秦老师，我们知道您工作特别忙，但迫于无奈还是硬着头皮前来打搅您，平时林兮跟我们提起您比较多，看得出她很喜欢您，思来想去这两天把她交给您我们最放心。她马上中考了，压力有些大，也烦请您帮我们开导一下她。”

下楼后林兮妈妈靠在丈夫肩头抽泣起来，林兮是个格外敏感细腻的女孩，做这个决定让两个人都背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不确定是否能瞒过去。但身心俱疲的夫妻俩此刻也无暇顾及更多，平静片刻后林兮爸爸给林兮发了一条简讯告诉她要回老家看奶奶，然后扶着妻子一起去了殡仪馆。

秦妍毫不犹豫答应了林兮父母的请求，她几乎掩饰不了内心的喜悦，早早地就在楼下的柳树旁等待林兮的出现。见到林兮慢慢走近，又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小兮，你爸妈告诉你了吗？他们有事回老家了，今晚跟秦阿姨住，好不好？”林兮一路上本还在为父母突然出门的事而困惑疑心，看见微笑着的秦妍便局促不安起来，忸怩地说了声谢谢阿姨，就跟着她上了楼。

大半年没有来过，陈默家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就是客厅里仅有的几张婚纱照被收起来了。细心又善解人意的林兮很识趣地没有问及有关陈雨生的任何事情。看见秦妍在厨房忙碌，她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心安理得地呆在陈默的书房等着开饭，而是进厨房主动要求帮忙，养尊处优的林兮尽管什么也不会做，但依然很认真地模仿着，学习着。秦妍在心里惊叹于她的变化，却还未曾看出她内心深处的小秘密。

吃过晚饭，林兮复习了功课后，陪秦妍一起看新闻。无意间瞥见秦妍的膝盖上竟然有一道接近一公分的疤痕，林兮看的出了神。秦妍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用睡裙遮住了疤痕，自圆其说道，唉，年初不小心碰的，几个月了不见好。这个说辞显然不足以让林兮信服，但她不敢再问，只是轻轻地说道，秦阿姨，我帮您捶捶肩膀呗。秦妍这才如释重负得赶紧背过身去，林兮一边帮她捶着背，一边试探着：阿姨，陈默哥哥，他暑假会回来吗？秦妍叹了口气回答道，我当然希望他回来呀，但是他马上大四了，有可能要出去实习，也有可能要复习考研。儿大不由娘，谁知道他的计划呢，也不知道以后他会在哪里定居。他要是留在了外面工作，我还挺孤单的呢。不过现在有你陪我了，阿姨真的很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