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泡沫(3)

时光飞逝，小学毕业考试的那年，林兮不负众望取得了较好的成绩。八月底的某一天，陈默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敲开了她的门。陈默把一个长方体盒子递给林兮并对她说，上了中学要再接再厉，但平时除了文化课，也可以发展一些自己的兴趣爱好。这是我用的最顺手的毛笔，我把它送给你。还有这个纸菠萝，这是我折的，留给你当个纪念，因为我要走了。林兮傻乎乎地问道：你要去哪？还回来吗？陈默意气风发地晃了晃手中的录取通知书回答道，去北京上大学啊。你也要努力，六年后也一定能考到心仪的学校。我寒暑假应该能回来，不过有时候出去实习可能也就回不来了。陈默离开后，林兮回到房间，盯着那只毛笔发呆，那是一只多么特别多毛笔啊，上面标志着拇指、食指、中指的摆放位置，应该很适合初学者。还有那个纸菠萝，看起来步骤很繁琐。该是怎样的一双巧手，才能折叠出这么精致的东西啊。

第3章 豆蔻年华的怦然心动

金秋九月，林兮推着行李箱站在中学校门口，新的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

她偶尔也会用那支毛笔练练字，但增添了晚自习的生活渐渐忙碌了起来。更多的时候，那支毛笔只能连同从陈默书房捡来的照片一起搁置在书桌的小小角落里，似乎被遗忘了一般。

原本勤奋的林兮更加忙碌了，她的成绩也一直稳居在年级的前三名。为了节省时间，也为了让父母更加心无旁骛工作，林兮搬到了学生宿舍，每星期只有周末才回家。晚上熄灯后，林兮总会很自觉地把板凳搬到楼道里，利用楼道的路灯温习当天的功课。疲倦的时候，她抬头透过楼道的窗户眺望远处的那片田地，一望无际的植物张扬肆意地生长着，能够满足她对远方的一切希望与遐想。林兮在心里给那片村落取名叫“天堂”。青春之所以美好，是因为充满了无限的希望。年少的时候，未来总是可以有无限的可能，越是期望，就越是让人着迷。

每天下午晚餐后到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林兮总会带着语文书到“天堂”去散步。坐在小溪边上，任由溪水拍打着脚丫，林兮喜欢坐在小溪边背诵老师要求的诗词和课文。休息的时候，她会抬头看着近处的麦田和远处的山峰，常常会入迷地发呆。

少女的心思总是波诡云谲，平易近人的林兮对每位同学都很友好，却不与任何人过分亲近。大多数时间，她总喜欢独来独往，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天堂”成为了她心里的秘密，这里的一年四季都不一样，春天是黄灿灿的一片油菜花，夏天是绿油油的稻田，秋冬则是灰暗的一片，连同远处的山峰都变得黯然失色了。林兮的内心总是很抗拒秋冬季的到来，在冷飕飕的季节里，仿佛所有的期许都被冻住了一般，让人看不见希望与光芒。

周末回家的日子里，她常常在书桌旁度过。外公病重，每天都在单位和家庭间不断奔波的父母疲惫不堪，无暇照顾和陪伴正处于青春期的林兮。家里除了白天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以外，没有人能和林兮说上话。

青春期的女孩子感情细腻又敏感。周内在学校的日子尚且忙碌而充实，周末独自在家的林兮常常没有勇气一个人面对夜幕的降临，她惧怕那种被夜色一点点笼罩吞噬的感觉。不知从哪天开始，她会站在院子里向上眺望，如果陈家的窗户透着灯光，她就会跑上楼去，怯生生地敲开陈家的门。

秦妍总是一个人在家，有时看看新闻，有时戴着眼镜处理一些周内没有完善的工作。婚姻的不顺并没有打垮她，她一心忙于工作，专注且认真地生活，这几年愈发地平静和光彩照人，事业上也一直节节高升。打开门看见是林兮，秦妍总是很热情地迎她进来。她会与林兮分享所有的美食，聆听林兮在生活学习中的困惑。她内心很喜欢这个文静又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空荡荡的大房子因为林兮的光顾而有了些许温度，渐渐地，每到周末她开始期盼林兮的到来，甚至希望她晚上能够留宿在自己身边。可是她不知道如何与林兮的父母开口，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婚姻不幸所以很孤寂？或是儿子在外求学无人给予她陪伴？她说不出口，自尊心不允许她与任何人提及曾经不堪的过往，只有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不变的外表下，她的内心早已判若两人。

时光飞快从指尖溜走，一个微风和煦的午后，初三年级举行了中考前最后一次家长会。学生们在校园里游荡玩耍等待着自己的父母。林兮和同桌在学校附近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天堂”。三月底的油菜花黄灿灿地一片，阳光照得她脸蛋红扑扑的。突然同桌尖叫到：“林兮快看，小溪边看书的那个大哥哥好帅啊！你看你看！”林兮的目光顺着同桌指的方向望去，小溪边的男孩身材修长，穿着白色的衬衣和牛仔裤，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干净。男孩子转头的一瞬间，林兮惊呆了，多年未见，她已经不敢确定眼前的男孩是不是陈默，但她确定这就是一直以来自己心目中白马王子的模样。林兮一时间恍了神，目光落在男孩手中书的封面上，《资治通鉴》四个字格外耀眼，看得林兮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