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泡沫(13)

林兮哭累了，也无暇再去顾及老鼠，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老鼠依然在嚣张地跑来跑去，仿佛在嘲笑无能为力的自己。

天快亮的时候，林兮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定眼一看，是陈默打来的。电话那头的陈默语气有点焦急：“小兮，我一看见你的微信就开车往回来赶了，你别怕，我马上到了。”

从陈默出差的城市开回来需要三四个小时，林兮愣住了，随即又热泪盈眶，她顾不得换衣服，也忘记了穿鞋，披着睡衣光着脚就跑了下楼，钻进了刚刚从驾驶座出来的陈默怀里。他心疼得抚摸着林兮因为跑太快而磕红了的细嫩的脚，林兮捧着陈默因为熬夜赶路而疲惫不堪的脸，心疼又委屈的泪珠一滴滴落在陈默手上。

陈默帮她将老鼠赶了出来，又叮嘱她以后一定要记得关窗纱。随后带着她在单位附近的早餐店吃了点豆浆油条，又急匆匆地赶回出差地。林兮既感动又内疚，待他离开后，才想起来去男装店买了全套的秋装给他。他走到哪里都只带着一套换洗衣服，十一月份了还经常只穿一件单薄的短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特地为了挑选了初冬的毛背心，和外套衬衣一起快递了过去。

她不只是那个爱浪漫的天真少女，也是熨帖的饮食男女，距离微妙，懂他冷暖，懂他悲喜。

世界上，能够一起分享光鲜和浪漫的，不一定是爱情；但若是能够撕下表面浮华的外壳，承担内里艰辛与不易的，一定是。

或许，并不是那个初冬的毛背心拴住了陈默，而是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暖暖的毛背心。

第12章 不堪回首的陈年旧事

国庆假期，陈默带着助理去省城竞标。独自一人没有心思出游也不敢回家的林兮在宿舍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常常太阳刚下山便打起了瞌睡。

某个傍晚，林兮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沉重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是与自己父母多年交好的张叔叔和李阿姨。林兮打了个招呼将他们迎进门，她心里很清楚他们是父母派来的说客，心照不宣得明白他们此番来访的目的，抵触的情绪油然而生。但出于尊重和礼貌，她泡了两杯茶后就很自觉在对面坐下，等待着他们先开口。

简单地寒暄之后，李阿姨率先试探性地问道：“林兮，听说你交了一个男朋友，挺优秀的，是吗？”

说到这里，林兮的委屈一下子涌上了心头：“是的，陈默真的很优秀，他是博士生，很年轻就有自己的事业，而且博学多才，更重要的是，他对我一心一意，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爸妈偏偏就是不同意！”

张叔叔遮遮掩掩地嘀咕了句：“你们认识又没多久，你爸妈不同意你就听他们的呗，反正这才几天，哪有什么感情。”

林兮被激怒了：“凭什么他们不同意就要我们分手？更何况，谁说的一定要认识很久才会有感情？”

张叔叔不好再说什么。面露难色地与妻子对视片刻，李阿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林兮，”李阿姨缓缓地开口，“那么你有没有好好想过一个问题，你父母他们为什么会坚决反对这门亲事？”

林兮愣了一下，茫然不解地望着李阿姨。

张建树夫妻的来访，揭开了一段不堪回首的陈年旧事。

多年前，陈默父亲陈雨生还是一个小小的村官，遇到了做知青的陈默母亲秦妍。陈雨生家中一贫如洗，而当时的秦妍是一个家境优渥却又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陈雨生高大帅气又能说会道，很快俘获了秦妍的心，两个人火速坠入爱河，没过多久就不顾陈默外公外婆的反对结了婚。70年代两个人一起从初从农村进城后，陈雨生凭借着自身出色的表现进入了市政府任职，与林兮的叔叔张建树共事。

接连被提拔之后，陈雨生的花花肠子逐渐显露了出来，一两年时间内与数位女下属制造出了各种各样的流言。随着陈默的出生，秦妍的心思大部分都转移到了孩子身上。陈雨生回家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少，夫妻之间龃龉，给年幼的陈默带来了很大的创伤。为此，秦妍哭过也闹过，但收效甚微，陈雨生并没有一丝收敛。后来秦妍慢慢习惯，便不再纠缠，任由陈雨生为所欲为，自己只一心扑在工作和儿子身上。秦妍不愿离婚，她害怕外人的议论，更害怕单亲家庭的标签给陈默的成长与未来带来更多的冷眼与伤害。尽管那个时候的陈雨生迫切地想要拥有单身汉的自由，但秦妍不配合，他也只能妥协。强行离婚，对他的仕途没有丁点好处。

如果按照之前的剧情一直发展下去，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就这样一辈子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但人的情绪一旦开始慢慢积累，便如同一个不断被充气的气球，终有一天会彻底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