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戏(93)

“瞧，就是今晚。”林子期结束了长长的故事，最后说。这么长的故事，沈若樱一句话也没插，她早就该怀疑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她无论如何都分不开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存在？

沈若樱从他怀里转过身，面向他，然后低下头，解开他两个衣扣，将肩膀露出来，三对牙印新痕压旧痕清晰可见。她怔怔地看着，伸手轻轻摩挲着。

“生我气吗？”林子期小心地问。沈若樱摇了摇头，将头枕在他肩上，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于是也讲起了一个林子期完全陌生却惊心动魄的故事。故事其实很简单。一个刚考上研究生的女学生，撒娇硬让爸爸开着新买的车送她上学，爸妈拗不过，只好答应。但在路上和偏离车道的车迎面撞上了，面对面正碰正。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父母当场死亡，而她因为累了躺在后座睡觉，用安全带固定竟然奇迹般毫发无损。当她被剧烈的碰撞惊醒起来时，看到的是前面完全变形的父母和满目的鲜血。她吓傻了，没有哭出一声，也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办完父母的丧事，她坐在家里，一片黑暗，无边的黑暗。学校的林老师奇怪她怎么没来报到，又联系不上，帮他办了推迟报到手续后查着档案地址来看她，看到的是整个房间的黑暗。而她在黑暗里不知坐了多久，家里剩下的一箱啤酒是她一个多星期唯一进过口的东西。沙发上湿乎乎的不知是啤酒还是眼泪。当她看到林老师时，只说了一声，“林老师，你来了就好了。”然后不省人事。她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后才醒来，把喝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无边的黑暗，从此也留下了后遗症，她哭不出来，可是一旦喝过酒后轻易就会眼泪泛滥，喝酒喝不醉她，但醒后就会忘记酒后的事。林老师帮她办了休学，带她回家，让当心理老师的师娘照顾她。她晚上会睡不着觉，师娘会点用薰衣草香帮她安神。后来渐渐她也好了，她不想再让老师师娘担心，于是开始学得开朗，开始跟师娘撒娇，于是一年后，她又去上学了。她和人很友好，人多的时候她表现得开朗活泼，但一个人独处时她还是习惯孤单。在东京，她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一个莫名其妙要粘着她的人。开始她以为他是坏人，但是坏人又怎么样？那个人愿意晚上陪她一起在黑暗里睡觉，在她喝醉了会抱她回去，他会和她一起看书，他甚至会搂着她睡觉，但他说那是他的计策，计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愿意陪她，但是她却不能让他有负担，他说要留在日本，所以她说她不爱他，因为她害死了自己最亲的父母，她没有资格得到任何人的爱。后来他又回到北京找她，他不知道她有多高兴。后来，师兄回来，他身上的薰衣草香让她沉醉、迷恋，但是，这幸福都不是她有资格拥有的。因为他们为她做的太多，而她，什么都做不到。

“可是，你有给别人幸福的义务。这样也会有享受幸福的权利。”林子期如是说，搂着这个让他愈加心疼的女子，“我的守护星在你那里，你要一并来守护我。”

沈若樱眨眨眼，“朽木学长，我陪你一个新娘好不好？”说着攀上了他的唇。这个吻又被林子期夺去了主动权，渐渐加深，转到她嘴角说，“我不是朽木学长。”于是沈若樱叫，“师兄。”

“叫我子期。”

“子期。”

一室樱花簌簌落下。

后来沈若樱问林子期，为什么要用“朽木白夜”这个名字，林子期说，“本来是因为‘林’字有两个‘木’，就拆开了白天黑夜两块朽木。但现在我宁愿解释为，没遇到你之前，我是个等待着化为神奇的朽木，”

“那遇到我之后呢？”

“之后？是被你的温柔腐蚀的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