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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越往事(135)+番外

作者: 巫羽 阅读记录

大雨倾盆,在浍水畔边,他送行苑囿奴的船远去;今日,在南齐里的里门之下,他与常父相辞。

在回忆里,越潜剔除公子灵,因为这是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也是情感最为复杂的部分。

这些年,他从未想过自己该是什么,想要什么,不过是活着而已。

渐渐的,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这孤寂与苦闷里,越潜似乎看清了自己应走的一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导演:不用太担心,就是分离,也只是暂时。

————

第56章

越潜合衣而眠, 早上起来,才留意到锦袍破损严重,且血迹斑斑, 虽然对疼痛感较迟钝,见到大片血迹,也无法视而不见。

脱下衣袍, 越潜察看伤口,有五六处刺伤, 这些伤口有的浅,有的较深, 不过都是皮肉伤。

经过一宿,已经止住血。

拿湿巾拭去胸口干涸的血迹,取来干净的衣物换上。

沾染血污的锦袍被折好, 放在床边, 长戟在它身上留下数处破洞,已经无法缝缀。

换的是一件布袍, 以公子灵侍从的身份而言, 布袍显得寒酸。

越潜整理衣袍,系好衣带, 他将宝剑佩戴在腰间。

居住在南齐里时,越潜生活简朴,使用的器物简陋, 他的衣箱中也只有布袍。

在南齐里留宿一夜,该回去了。

走出屋子,来到庭院,院中晾着常父的一套衣服,晾衣绳下是几只唧唧叫的小鸡。

常父在院中养鸡, 鸡窝在后院,后院还有一小块菜地。

饲养的鸡还没长大,种下的葵菜也还没长到能摘食的程度,伺候它们的主人已经不在。

越潜驾车离开家,经过南齐里的里门,他抬头仰望高耸的里门,还有蔚蓝的天。

他忆起昨日黄昏时的情景,天边霞光似火,士兵的长戟如林,数名被缚的越人齐齐蹲坐在地上,常父在其中。

此时里门空空荡荡,唯有他一个人一辆车。

驱车离开南齐里,将里门远远抛在后头,马车驶进一片静谧的林子,越潜的身影在林中消失不见。

返回城南公子灵的府邸,刚停好马车,就听见厮役跑回院子,通报家宰的声音。家宰急急忙忙出来,焦急道:“越侍可算回来啦!”

越潜下车,询问:“我在外头留宿一夜,有什么事吗?”

“公子清早就在问越侍回来了吗,刚刚又问老奴,老奴也心急。最近外面乱哄哄,还是尽量不要出门。越侍快些进屋,和公子报平安!”家宰抓住越潜的手臂,将人往屋里带,生怕他跑了似的。

不说到处在搜捕越人,越侍可能被士兵押走,就是没有搜捕越人这回事,家宰也觉得越侍处境危险。

太子是个果断且冷酷的人,让越侍曝尸道旁,或者死得无声无息实在不是难事。

把人拽进院子,家宰放开越潜手臂,才留意到他穿着一身庶民穿的布袍,感到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以往越侍总是一丝不苟,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做着不合时宜的打扮。

越潜进入主院,夏日里庭院草木葱翠,清幽寂静,他沿着石径行走,望见站在梧桐树下的一个身影,是公子灵。

树上是清雅的梧桐花,树下是身形修长,穿素雅长袍的少年。

今日不用上朝,天气又热,公子灵衣着简单轻便,头上没戴冠,看着就像是一个很普通的贵族少年。

而不是身份尊贵,高不可攀的一国公子。

他的面容如此年轻朝气,他的人生刚刚开始,往后的日子漫长。

本该去换身衣服,收拾下衣容,但此时已经没有必要,公子灵正看着他。越潜径直朝梧桐树走去,他边走边将闷热的发冠摘下,提在手上。

院风拂脸,吹去额上汗水,吹乱头发,带来丝丝凉意。

面对的是上位者,摘冠的举止显然无礼,此时却有种卸去重负般的错觉。

昭灵见越潜的身影出现,并且正朝梧桐树不慌不忙走来,他便在席子上坐下,一手搭住身旁的矮案,静静等候。

前面的人越走越近,穿过花圃,经过翠竹,他手里提着发冠,黑色的缨带下垂,头上的发髻有些乱,发丝在风中飘动,身上穿着一件在昭灵看来,十分粗陋的赭色布袍。

等人走到树下,昭灵看见他额上的汗水,还脸上的疲倦与颓态。

昭灵命令:“过来。”

如同一个顺从的侍从,越潜屈膝,单脚跪在昭灵跟前,让坐着的公子灵得以平视。昭灵伸出一只手,整理越潜鬓边的乱发,呢喃:“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头发今早肯定没有梳理,不说头发,脸也没洗,下巴还有一块污渍,看着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