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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369)

作者: 伏羲听 阅读记录

乱臣贼子而已,哪里值得严辞镜以礼相待,他抛去尊卑,眼中满是不屑的嘲讽。

他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但这番模样落在瑞王眼中,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好在他虏来严辞镜有别的目的,不然怎么也要命人剜了他一双眼,看他还敢不敢放肆。

瑞王拍拍严辞镜的脸,退回至圈椅上坐着,似笑非笑地往净澈站着的方向扫了一眼,道:

“本王屡次三番救你,后来却派人杀你,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严辞镜不懂,但他猜测瑞王对他态度的转变,与今日他被掳来的原因一致,所以他佯装心知肚明,又伴以嘲讽的目光,彻底骗过了瑞王。

目光如炬,直烧进瑞王内心阴暗之处,他恼羞成怒,突然暴起,掴出一掌,热辣辣地甩在严辞镜脸上。

“杂种!你早就知道了吧?城中的谣言都听说了?在心中窃喜?嗯?流落民间的皇子皇孙?”

芸妃在云水寺诞下婴孩后回宫,魏欣茹见她体态丰盈便有所怀疑,捕风捉影闹过一回,没人信,她不甘心,派人去云水寺盯着,后来的确发现了一个婴孩被送出,一路追去沛县,造乱想带走孩子,可惜失败了。

这是瑞王从太后的贴身女婢的嘴里听到的,至于他又是怎么知道孩子流落孟府,是因为想通了当年孟家倾覆之后,国师出没在孟家附近的原因,所以十三坡事发当晚得知严辞镜的身份,他立刻下令绞杀。

“你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吧?那还装什么?在我面前装什么?”

“来,叫声皇兄听听,来!”

瑞王几乎要将严辞镜的下巴捏碎,严辞镜却连挣扎都不会,被骇得丢了魂魄。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样貌与芸妃有几分相似,前几日又翻出了尘封的记忆,莲池,女子,梵音,他对自己的身世早有了猜测,可猜测毕竟是猜测,与从旁人口中说出是不同。

可瑞王虏他来,绝非真心告知他的身世,他对严辞镜,更不可能有什么手足之情,要不然也不会在查到他的身份之后就立刻派人去杀他,没得手是可惜,也幸好没得手,留下来才有用武之地。

眼下他扮兄长可起劲,血脉一下连通了似的,竟在歇斯底里中,将长久的积怨倾诉给了严辞镜了。

“你不恨吗?严辞镜,芸妃生下你就将你丢下,她从来就是这般自私,当初领旨离宫,她忍心喂我喝下毒汁,让我在父皇面前从此都是一副孱弱之相,若不是她!你怎么会流落在外?若不是她!我怎会失去争夺储君的资格?”

“我韬光养晦十几年,我忍辱负重,我受尽白眼,皇弟,你看看,看看皇兄,当真不配穿龙袍坐龙椅么?”

瑞王“久病”的身躯受不住如此汹涌的情绪,加之严辞镜回避着他,铆足了劲跟他作对,丝毫没有作为弟弟该有的顺从和睦,他只好抬起手教训教训他这位不知好歹的弟弟了。

严辞镜连着几日的颠簸,脸色本就惨淡,又一掌下来,嘴角飚出鲜血,脸颊火辣辣地疼着,耳中嗡鸣声难停,若不是身后官兵钳着他,他恐怕要跌。

“咳——”

严辞镜几日未进食,此刻眼底已经一阵阵地发黑了,即便这样,他还是不肯让瑞王看出他丝毫的屈服和妥协,他不信,他的身世绝不是瑞王说的那般!

受制于人还这般倔强,芸妃被指控与侍卫有染,被罚跪于御花园中时,也是这般模样,瑞王有些恍惚,随后不知名的怨气和愤怒又使他高高扬起了手。

“还没打够吗?”

瑞王气红了一张脸,收回手,拍拍袖口,斜睨净澈:“本王在教训本王不成气候的弟弟,何须外人来指指点点?”

“瑞王何必拿下官寻开心?”严辞镜一说话,嘴角的血珠就涌了出来,他痛得拧紧了眉,说出口的话却不是求饶,“瑞王莫不是记岔了?下官姓严。”

瑞王做戏:“哦?你的意思是,本王人认错了人,打错了人?”他虽是与严辞镜说话,眼睛却是望着池边的净澈,他努努嘴,命人将严辞镜拖至池边。

“即便你不是本王的胞弟,本王惩治贱民也未尝不可。”他看着滴了一路的鲜血,嫌恶道,“莫说本王心冷,来人,替他净面。”

钳着严辞镜的两人得令,按着严辞镜的头,将他压进了冰冷的池水中。

随即水面源源不断地冒出气泡,接着,严辞镜剧烈地挣扎起来,身子克制不住地痉挛,随时要溺毙。

他听见瑞王说严姓特殊,但远不如皇姓尊贵,这话不像是说给他听的,因为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姓氏,就像此刻他无法掌控自己的运命。

“咳咳咳!”严辞镜被拉起来了,还没来得急喘气,就又被按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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