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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361)

作者: 伏羲听 阅读记录

只见娃娃在段乘空怀里扑腾,小手抓出块幽紫色的丝帕胡乱地挥,又见段乘空则手忙脚乱地夺,夺回来放好,还不忘捏捏娃娃的脸蛋教训。

这么远了,严辞镜还能听见段乘空的笑,可这笑声早已没了过往的纵情肆意。

严辞镜是知道的,早年段乘空天南海北地闯,靠的就是一个了无牵挂,后来才知道,所谓引以为傲的自由,是用两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的年华换来的,如此,他已然没了从前的心境,甘心在江陵落了脚。

段乘空一留就是两年,往后还要留很多年,那孟镜元呢?

严辞镜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上次去了南地,一走就是半年,现在要去更远的漠北,不知多久才能见到了。

语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语万千一蹶不振,也还有少数进项够吃喝,在严辞镜看来,还没到要孟镜元这般拼命的地步。

出发前说什么玉石利大,偏要去那什么劳什子漠北……

这样想来,还不如在晔城见面的时间多!严辞镜琢磨着回去让杜松算算手头上的银钱,虽是不多,但凑凑也总还有些,他要买孟镜元的时间,让他歇一阵,不再天南地北地跑。

“阿松!”

严辞镜正坐在马车里往城外冷泉赶去,此时掀开帘子想跟杜松说话,正好马车也停了。

“大人,这!”杜松苦恼地指着马车前拥堵的人群,再回头来看,严辞镜已经下了车,往人群中走去。

“严大人!”

“严大人来了!”

围拢在一团的百姓看见严辞镜纷纷避让,让出了一条通往人群中心的路。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跌倒的卖油翁和一个满脸戾气的褐衣男子,严辞镜走近,人群拥挤的汗味散了后,洒了一地的油的油香便浓郁了起来。

老汉认得严辞镜,像见了救世主似的,松开男子的腿,跌坐在地上抹泪:“严大人啊!你要为我做主啊!他——”

“什么大人?你就是江陵知府?”褐衣男子长得人高马大,口音不似本地,“来得正好!这老东西非说我偷了他的银钱,你来评评理!我都没碰过他!怎么偷!”

“就是你!”卖油翁厮打起褐衣男子,“我盖着帽檐睡觉,你偷了我的钱袋,你还给我!”

“还给他!小偷!”周围百姓也闹起来。

严辞镜听了七嘴八舌的一顿吵,总算明白了,卖油翁在睡梦中发觉被偷了钱袋后立刻就醒了,眼见着着褐衣男子神色不对,立刻抓住他来问,褐衣男子不认,两人扭打着撞翻了油桶,招来不明就里邻里街坊,都指着褐衣男子说他是小偷,理由是他不是城里人,看着眼生。

闹了这一会,官兵也来了,褐衣男子一看这架势就骂开了:“官大压死人!我是良民!你凭什么抓我!”

严辞镜不理他,使了个眼神让府兵摁住他,搜他身。

“天热,本官就不费周折带你进府审问了,孰是孰非,待会本官自有定论。”

搜身搜出一个钱袋,卖油翁登时傻眼:“不、不是我的……”

褐衣男子大笑:“都说了没碰你,马上给老子磕头谢罪!”

严辞镜神色如常,命人端来了一盆水,褐衣男子一看,笑意便僵在了脸上,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但严辞镜为了服众还是命人将钱袋里的铜钱倒进水中,眼见着油花不断地浮起来,抓人才算有理有据。

百姓都拍手叫好,卖油翁也喜极而泣,伸手抓出十几枚铜钱数着,剩下的摆摆手说不是他的。

“拿着罢,算他推翻油桶补偿。”严辞镜边说边离开,在人群中耽搁了这么一会,他已经汗流浃背了,因此对褐衣男子没什么好脸色,“带回去严加看管。”

随后,卖油翁的道谢淹没在街坊邻里的欢呼声以及对小偷的谩骂声中,还有个别极度嫉恶如仇还捡了石头来扔。

“严大人小心!”

严辞镜呼吸一窒,便察觉身后一阵风掠过,随即头顶烈日的灼烧感消减不少,他尚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却没来由地后脊发麻,连带着鼻尖也酸了。

那抹朝思暮想的气息他是认得的,再熟悉不过了。

“严大人,草民帮您挡下灾祸,怎么一句道谢都没有?”

严辞镜忘了怎么笑,呆呆地转身,不问那颗近在咫尺的小石子怎么飞来的,只直勾勾地盯着孟镜元,惊喜得不知所措:“你怎么回来了?”

滞笨的模样让孟镜元发笑,他随手抛开小石子,撂了一句“暗袭严大人,罪加一等”后,便堂而皇之的带走了严辞镜。

杜松看见孟镜元也乐呵呵的,掀开车帘迎接,但孟镜元没上车,捏了捏严辞镜的手心,道:“我知道你要去冷泉,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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