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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241)

作者: 伏羲听 阅读记录

七拐八拐到了地方,严辞镜远远看见夏长嬴站在小凳上,奋力够挂在树枝上的腊肉,严辞镜吓了一跳,小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凳。

“先生下来,让我来。”

夏长嬴也没坚持,下来拍了拍手,指着腊肉,笑道:“不挂高点狐狸就叼走了,挂太高我自己又拿不着,真是。”

严辞镜把腊肉拿下来,又弯腰拿起小凳,跟着夏长嬴回屋,道:“严府再养一个人也绰绰有余。”进了门,挂好腊肉,严辞镜把小凳摆在炭盆前,还用袖子擦了擦。

夏长嬴坐下来,把在炭盆上温好的热水递给严辞镜,“这话你每年都说,不腻啊?我光重复理由都嫌累了。”

严辞镜坐下来,捧着碗水,读书似的,微晃这脑袋念起来:“无根水解渴,野味饱肚,四季美景看花了眼,还偶有山顶小僧下来跟您逗趣解闷,再是这两小间屋离不开您,我都会背了。”

夏长嬴着素色衣袄很是简朴,倚靠在长椅中也依旧是有读书人斯文的气质的,笑时眼角会爬开细纹,尽管他不涉俗事,但淡眉间仍能看出深陷尘世的痕迹。

“黑檐白瓦总不如木屋有趣味。”夏长嬴话锋一转,催促道,“来拜年么?赶紧罢?我待会也要准备年夜饭了!”

每年来夏长嬴都是这套说辞,明明就是一个人住,说得好像是有人在等他。

严辞镜不跟他争论了,乖顺地行叩拜礼,认真地念着贺词,四季如意、事事顺心、福寿安康……

似乎要把所有的贺词都念光才罢休,严辞镜停下磕头的时候,口中很是干涩,想着起来要喝水,抬头的时候被一抹淡红的纸包吸引住目光。

“造纸造得不错,就是桃花色浅,染不出纯正的红,桃红也凑合?”夏长嬴把怪模怪样的红包塞进严辞镜手里,拉他起来,“先生也祝你平安顺遂。”

严辞镜捧着鼓起的红包说不出话,眸中映着水光。

夏长嬴无奈地笑:“不是钱,是我自己写的贺词,赶紧起来吧,我也收拾收拾去切腊肉了。”

“先生……”

严辞镜叫住要出门的夏长嬴时,夏长嬴粗糙的手指正搭在门把手上,他看得很是心酸,却听夏长嬴烦道:“米少,没做你的饭,拿上红包快走罢?”

严辞镜只好起身离开,走之前还留下一袋银子。

严辞镜一边将红包塞进袖中,一边琢磨刚才在房中莫名的愁绪。

许是自己身侧有人作伴,觉得独身的日子实在清苦,所以才会担心先生太过孤寂,可他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辞镜!”

严辞镜回神,桃林外站着的语方知正向他挥手,这让他惊讶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

语方知身上还有疾跑后的热气,他吐着白气道:“我到山下的时候,杜松说你已经上山了。”摸摸严辞镜温热的手心,觉得奇怪,看见他长袍膝盖处的脏污,更觉得奇怪。

语方知弯腰帮严辞镜拍掉膝处的脏污,同时问他:“你去哪里弄的?”

严辞镜稍一愣神,扶正语方知的肩膀,道:“我正也想问你,你身上的香火味怎么这么重?”

“上山的时候跟香客撞了一下,那时候沾上的吧。”语方知拍拍手,拍走慌乱,揽着严辞镜往前走,“你今日穿蓝很好看。”

语方知一提,严辞镜也低头看去。

出门前让杜松拿的一件常服,没想到是新衣,广袖斜襟,衣边绣着浅色云纹,细腻清雅。

再看语方知,也不约而同地穿了蓝衣,比他的色重些,窄袖翻领,腰封绣金线,俊逸出尘,再往上看,玉冠高束,好一副招桃花的英俊模样。

语方知笑:“旁人一看便知,你我二人要去求姻缘。”

严辞镜收回太过刻意的目光,道:“又不只你我穿蓝,旁人岂会多想?”伸手推开语方知保持距离,“人前收敛些。”

“知道了。”

语方知帮他掖好斗篷,跟着他登山。

严辞镜说来上香不过是要见夏长嬴打的幌子,完全没想到水云寺今日来上香的人会那么多,长队排到了寺外,寺中烟雾缭绕。

语方知咳了好几下,皱着眉看着眼前排起的长龙,而是身侧的严辞镜掩面咳嗽着,遥遥地看远处的大殿,见此情景,语方知不愿让严辞镜白跑一趟,拉着他往人少的偏殿走去。

“施主,好久不见,平安归来乃是大吉。”

偏殿的小僧朝严辞镜颔首微笑道。

语方知没明白,严辞镜提了他才知道,原来严辞镜在出发江陵之前来摇过签。

“哦,摇出什么签了?”语方知捧着签桶捣鼓。

严辞镜对小僧回礼之后,对语方知说:“下下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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