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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孟(219)

作者: 伏羲听 阅读记录

幽素娇滴滴地靠在严辞镜肩上,借严辞镜披风挡着,在进门前,给严辞镜使了好几个眼色。

严辞镜知道要面对什么,早有准备,目光如同往常一样冷淡。

包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浓郁的暖香往严辞镜的衣领钻,严辞镜却觉得通体生寒。

一步步走去,身后欢笑声远去,仿佛走进阎罗地狱,他边走,边细数在晔城官场中迈出的每一步。

仇恨在一瞬间生长,他知道眼神骗不了人,在薄纱和珠帘遮挡内室前,严辞镜道:

“魏相。”

眼底窥见坐在里面的人没动,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帘子被打开了。

严辞镜看着抱着半裸女子的黑鹰,眼底闪过一丝阴霾,重新唤:“黑鹰大人。”

黑鹰还是那副阴险的模样,隔了大半年,看起来还是那么讨厌,他丝毫不理会面前行礼的人,只专心跟怀里的女子的逗趣,捏着女子的下颌,笑道:“听说你在楼下抛了朵绢花给严大人?”

花魁娘子笑着点头,朝严辞镜抛了个媚眼,叹道:“可惜严大人不珍惜,转眼便丢了……”

那两人在说些什么,严辞镜没怎么在意,之前他只是个芝麻大的小官时,就没多给黑鹰好脸色,现如今在外当值,没在魏成手下做事,更不可能跟黑鹰热络。

“黑鹰大人有事,吩咐便是。”

严辞镜半点不随意,一派公事公办的模样,倒也没惹恼黑鹰,反而让他高看了严辞镜几分,往日严辞镜冷淡而拘谨,如今去南地走了一趟,冷还是冷,但却越发俊美。

“严大人瞧着……被江陵的山水养得极好。”

“黑鹰大人有所不知,江陵先后遭受洪灾、疫灾,山匪之苦,入了冬才渐渐好起来。”

黑鹰听到这话,叹了口气,劝道:“有些话,我若是不说,严大人就要记恨魏相了”

“依严大人的资历,是断断不可能到江陵这样的富庶地当差的,魏相替严大人谋了好差事,又怕严大人一口吃成个大胖子,文书上交迟滞,并不是魏相有意刁难,实在是魏相想借此历练于你,你看,后来你不也做得很好嘛!”

“你也别说上面的人待你不好,我就多次跟魏相求请,让他不要太刁难你,所以魏相后来亲自上表治灾的部署,这才救江陵于水火。”

“既如此,多谢黑鹰大人提携。”

严辞镜面不改色,却在心中冷笑,置江陵万民的性命于不顾,竟说成是对他的历练?

到这里,严辞镜已经明白了黑鹰今日叫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希望他不计前嫌,继续为魏相谋事吗?只是他述职完毕就要回江陵,京中乱局如何,他实在难以插手。

此时严辞镜已经被引入下座,侍女捧着热茶鲜果打转,黑鹰也笑得淫邪,看这阵仗,黑鹰叫他前来,只当个消遣。

见黑鹰说完话后,没立刻放他走,严辞镜只好跟幽素上演一场情难自禁的戏码,哄得黑鹰放肆大笑后,便让他自去享乐了。

临走前,黑鹰叫住严辞镜:“严大人在江陵似乎跟语家走得很近,你觉得,语家如何?”

严辞镜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面上不显丝毫情绪,对黑鹰说道:“商户再大,也不敢跟朝廷作对,语家深谙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为了那点蝇头小利没少往府衙跑,多年龟缩在江陵,守着早年基业不肯做大,坐吃山空罢了。”

黑鹰挥挥手让严辞镜出去了,笑道:“大殷首富,在严大人口中,竟是一文不值了。”

黑鹰最后那一问,让严辞镜血液逆流,手心都掐出血痕来,那副后怕的模样,连身旁的幽素都感觉到了,连问了好几句发生了什么事,严辞镜只摇头不答,满脑子回想着刚才与黑鹰的对话。

他只身回京,消息不通畅,还不知道京城中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刚才黑鹰提起语家,有什么深意,又怕自己答错了,把语家牵连进来。

所谓关心则乱,说的就是此刻的严辞镜。

再是他满脑子想着语家,凝重的脸色跟叠翠楼中各处的笑语欢声格格不入,这就算了,连自己被幽素一路引进了她的闺房,都浑然不觉。

见着粉纱帐,粉金熏炉,又在雕花铜镜中瞧见自己有些恍惚的脸,才觉察出不对来。

“幽素,你为何带我回来?”

却见幽素面上的嗔笑已然消失,她带着严辞镜往另一侧走去,先朝屏风后施以一礼,恭敬道:

“先生。”

严辞镜绕过屏风,见着含笑坐在圈椅上喝茶的人,面上凝色更重,躬身行礼。

“先生。”

夏长嬴搁了茶盏将他扶起来,触到瘦长手臂,想起他在江陵差点丧命,观他面相,又不见丝毫麻木疲态,只是有些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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