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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软玉(62)

作者: 夏蝉公子听 阅读记录

今日受名士之邀前去论道,对于夏允而言,算是一件身为陶也徒弟应行之责,是以,不得不为。

用过午膳后,夏允便出发前往墨知山鹤松亭赴约,容弘今日恰逢休沐,便装扮成小厮模样,陪同夏允一道前往。

墨知山位于涿县南边,车程并不远,半个时辰左右便能到,而且鹤松亭就在山脚,路很是好找。

但是他们却在即将抵近山脚的一处遇到了道路塞堵。

前后分别乘坐有夏允和容弘的马车被迫停下,夏允撩开帘子,看外面的情形,只见一辆一辆的马车、行人正阻塞在道上,进进出出,拥挤得水泄不通。

今日下着小雪,怎的这般拥堵?

夏允当即令怀安下马车去查探一番,怀安去了一阵后,很快来回禀,说是前些日子县令封路,导致涿县内外的车马人流全赶在这几日上路,才有了现在这情形。

夏允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坐在马车上静等车马循序渐进地一一开道离开。

在路上耽搁这般久,等他们抵达鹤松亭时,论道茶会已然开始有一阵子了。

夏允还想着上前给众名士致歉来晚了,但却被身侧小厮打扮的容弘一把拉住,容弘还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夏允猫着腰走到唯一的空亭子里坐下,坐端正后,打量了下四周围成一圈各占据一凉亭席地而坐的众名士,心道原来是群亭茶会。

场上的名士们正在说些夏允完全听不懂的高深话音,似乎没有一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只听一名士朗声道:“无即为本,有即为末,没有有,也就无法体现无。”

另一名士接道:“既体无,又有情,堪称圣人也。”

听到“情”字,夏允总算听懂了一点,他有样学样地轻声附和道:“正所谓……色即是空,有即是无嘛。”

他这一句发言,让坐在亭中各处的名士们终于将注意力移向他。

一名士拱手问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夏允当即起身,朝众人揖手躬身:“在下夏允。”

名士们愣了下,其中有一人脱口道:“原来是陶先生的那位高徒,幸会幸会!”

其他名士闻言,皆边好奇地打量夏允,边跟他见礼。

寒暄后,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名士笑着对夏允道:“夏公子先前破了秉鸿先生的色道,不知对此道有何独到的见解?”

夏允泰然自若,心里却虚得慌。

他对论道什么的一窍不通,哪里知道些什么,也多亏了容弘刚才在他们抵达鹤松亭时告诉了她一个应付这些名士的技巧。

若是遇上答不上来的问题,就用自己所学胡诌,说些模棱两可的话糊弄过去就行了。

夏允这般想着,便暗自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娓娓答道:“色道,食道,饮道,茶道,万物皆可道,道道皆可通,众道皆殊途同归。”

众名士笑,有些不以为然,看夏允的目光因为他的这句话,减了几分方才的尊敬之色。

夏允说的这些话,论道之人,谁不知晓?

就算是个门外汉也通晓此理。

有名士想探探他这陶也关门弟子的能耐虚实,便故意刁难他道:“方才我们论有无,这天下间与人相系之有无者,小到一花一草,大到一国一君,若按夏公子方才所言,花草之道与君国之道也是相通的了?”

夏允点头:“可以这么说。”

众名士们闻言,开始摇头。

一人开口道:“花草从生长到消亡,其从有到无的过程,是为遵循自然之道,此乃对;可一国一君从有到无,却只一错字可概。

“当年前朝大胤一片太平盛世,君民同乐,君主仁慈,提倡礼贤下士之风,却导致整个大胤从上到下处处刮起这股风气,最后导致举国上下敌我不分,掉以轻心,引狼入室,从而遭致灭国,此君、国从有到无的过程,却是因仁慈过甚所致,是为误行歧道,大错矣。”

“这么来看的话,道道并非全然相通。”

名士们赞同地点头。

夏允对前朝大胤一无所知,这会儿听到的,恐怕是她能了解的所有了,但根据她这仅得到的些许信息,夏允还是反驳道:“在下并不认同先生的看法。”

“哦?”

夏允:“大胤若灭国只因国君仁慈过甚,那在下倒是想反问一句,行仁道,有何错处?错的难道不该是那些利用他人的仁慈来行歹作祟的恶徒吗?

“若一人行走夜路,被老虎所吃,那是谁之错?

“弱肉强食,可以是上天定立该法则之错;也可以是那老虎凶残之错;更可以是此人择夜路而行,自寻死路之错。

“可若是这人的母亲将死,他为了敬孝道,见他的母亲最后一面,明知山有虎,却反向虎山行呢?那是否还是此人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