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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涉异志:画皮(2)

他赞完了才警觉不对,连忙低头,闻之庚利目瞥了昭然几眼,才冷然道:“你们倒是有闲情雅致,救个将死之人,要是走漏了国师的大事,也不用再回禀你们的总旗,便在这里与他一起上路吧!”

禾蒙几人均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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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屋外有人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趴在年青人的脚下激动地道:“大人,他,他们来了!”

闻之庚喝斥道:“蠢货,弄出这么大的声响,要是惊走了来人,小心扒了你的狗皮。”

狗奴谄媚地道:“大人放心,他们离这里约莫还有一里路。”

“一里路……好。”闻之瘐薄唇微弯轻声道。

他转头对禾蒙几个道:“你们去庙后躲藏起来,小心掩住气息。”

禾蒙低头道:“是!”

昭然连忙低头跟着一起走,只听身后道:“慢着。”

闻之庚瞧着他道:“你跟我在一起。”

昭然心里暗暗叫苦,闻之庚又踩了下还趴着的狗奴道:“他们到哪里了?”

“还有半里地,他们骑得是……”他耸动着鼻子道,“大人,他们骑得是川马。”

“何以见得是川马?”

听见闻之庚提问,狗奴骨头都酥了:“回大人,北马平地辽阔,多是放养,因此身上排泄汗渍带着青涩草味,南人养马却多是饲之以干草黍米,尤其川马以糜子为主,身上散发出来土腥味同北马大为不同。”

昭然不禁听得毛骨耸然。

“川马,看来他们是打算翻五行山。”闻之庚冷笑,又转头看着昭然问,“他还有多久好活。”

狗奴瞧着昭然一笑,一张大嘴就差点裂到了耳根:“回大人的话,活不过天明。”

闻之庚淡淡地道:“罢了,就早点送走吧。”

他说着手起掌落,一掌劈在了昭然的脖子上。

昭然心里气得想骂娘,早瞅着这阴柔的男子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如此心狠手辣。

他心里骂归骂,却不得不老实得依掌而倒,狗奴将他塞到了院中的桥子里,恨恨地道:“你这老不死的死了还能坐大人的轿子,真不知道几时修来的福份。”

昭然不禁有些哑然,他都死了何来的福份,老不死要不死才能有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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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会儿,只听得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有人开口道:“里面有人。”

外面似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不妨,里面只有二人,一名是血气方刚,似年青男子,一名血气衰竭,应是名垂危的老者。大约是将死还乡之人。”

昭然心中不禁苦笑,这女子明面上猜得八九不离十,但关键之处却离题万里,他都不晓得自己是谁,哪处去还乡,更何况这屋子里的人可不是他的孝子,而是头等着食人的野兽。

屋外传来咳嗽之声,有人急道:“只怕今夜要下大雪,还是先让大人进屋休息吧。”

“千万别进来!”昭然心里碎碎念道,但事于愿违,庙门还是被打开了。

第2章

昭然轻微挑起桥帘,只见进来四个人,前面站得是名女子,她的声音动听,如出谷黄茑,容貌却不敢恭维,额头上长着个大肉瘤。

她的身后还有两名年青人,当中搀扶着一名穿淡青色常服的男子,他脸色苍白,但相貌端雅,有一种翩然文士之风。

女子开口道:“我等是错过了宿头的路人,想在娘娘庙借宿一晚,打搅了。”

庙里无人应答,昭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女子身后的年青人道:“如娘何必多事,娘娘庙又不是他家开的,我们只管进去就是了。”

“是吗?”庙里闻之庚的声音响起,他淡然笑道,“我开口相邀,你敢进来吗?”

“你是谁?”年青人双手松开了文士,手按到了剑柄上。

如娘也面色大变,退后了几步低声道:“此人血脉强劲,是个高手。”

她的话一说完,只听里面的庙门就开了,闻之庚走了出来,冷晒道:“毫无用处的废话。”

“他血脉刚劲,血气却内敛阴绵不绝!他……是锦衣卫美人屠闻之庚。”如娘转头眼带愧疚地看了一眼文士,显是为了方才自己判断失误而心生内疚 。

轿中的昭然心想闻之庚这绰号,即然前头两个字万分准确,只怕这后面那个字也错不了,不由心里暗暗叫糟。

文士宽慰如娘道:“不妨,高手血气收放自如,何况是锦衣卫有数的高手闻百户,偶有判错也是自然。”

闻之庚上下瞧了眼如娘道:“看来你倒也不是全然废物,如果现在归降于我,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一命。”

文士身边的年青人怒道:“谁会归降你这种人间屠夫,阴险小人!”

那文士按住了年青人的手:“我姜兰意奉朝庭之命去南京出任钦天监正一职,怀中有圣旨,闻大人为天子近卫,岂会为难于我等。”

闻之庚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道:“说得是啊……”

昭然听见闻之庚的那阴绵如蛇的冷笑声便知道要糟,果然只听风啸声入耳,数点鲜血便喷洒在了轿帘上,饶是昭然刚从坟里爬出来也吓出了一声冷汗。

“弟弟!”另一个年青人声嘶竭力地喊道。

昭然暗自摇头,即然知道这闻之庚是人间屠夫,又是阴险小人,怎么不防备点他偷袭呢?

那年青人想要冲上去,如娘她神色紧张地道:“别动!他们还有埋伏!”

闻之庚看着手中如游蛇般的长鞭冷笑道:“若非如此,我岂会与你等废话。”

姜兰意看着地上气绝身亡的护卫面带悲怆地道:“我乃朝庭命官,你何敢对我身边的人下此毒手?”

“国师分明已经算出天下妖眚尽出的缘故,但你竟然还敢胡言乱语,混淆天听,必定是勾结了异端!我奉国师之命,先斩后奏!”

姜兰意面带悲愤:“国师所言,白虎星盛,冲击帝座,天下妖眚尽出。太子庚寅年生,肖虎,这分明是图有私意,意在不利东宫。”

闻之庚面无表情:“那便如何?既东宫是祸源,那也要正本清源。”

姜兰意挺直了胸膛:“时值腊月,白虎星宿毕乌星盛,只召示雨季将来,原本是常情,何能做为妖眚出没的依凭。我姜兰意身为钦天监正,观星象推虚无,但身为大丈夫,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浩然正气,岂可立于虚无!!”

昭然在轿中差点抚掌叫好,很是觉得我辈除魔卫道正当如是。

“那便去死吧!”闻之庚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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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木板门破,外头几人窜了进来,昭然偷偷掀开轿帘一角,见是禾蒙几人,却不见狗奴,想来狗奴也没有旁的本事,因此躲远了没过来。

他不敢多看,放下轿帘,外头一场激战,连带着轿子也跟着左摇右晃,昭然坐在其中仿若身在飘摇小舟之中,最后“轰然”一声,轿子就翻了。

紧接着有十数根豪毛细银针“扑扑”射入轿中,饶是昭然左躲右闪,脚板仍然挨了数下,疼得他龇牙,只听外面闻之庚也咬牙道:“没想到你们手头藏了这等暗器,小瞧你了。”

昭然忍着疼爬起来微微再次掀开轿帘,只见外头禾蒙他们已经躺了一地,不禁心中黯然,他对禾蒙几人的印象的还是挺不错,如今见他们身死道消,心头还是有些怅然。

如娘黄茑出谷般的嗓音响起:“闻大人,若是你即刻闭关,我这牛毛针上啐的毒可难不倒大人,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如何?”

闻之庚似乎迟疑了一下:“如此……”

昭然躲在轿后心道“小心”,闻之庚手中的长鞭已经射向了另一名年青的护卫,左手却持刃朝着姜兰意刺去,眼瞅着姜兰意命在旦夕,昭然急得挠头,心想这几人怎么学不乖呢?

瞬间,如娘挡到了姜兰意跟前,三人呈犄角之势僵持了下来。

只是如娘跟那年青护卫合力也明显不是闻之庚的对手,年青护卫面红耳赤,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如娘却是面色苍白,唇若淡金,闻之庚则身体、肩臂处不停地有银针被挤出,看来若非他要分心排出毒针,只怕如娘跟那年青护卫早就命丧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