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银杏(5)

教室里没有一人说话，他们静静地看着唐鹤的眼泪滴到了讲桌上，而它们的主人，脸上却没有过多的神情。

“……所以，我们更希望日后，可以听到你们学有所成的消息……”她死死止住喉咙里的哽咽，教室里一阵阵的哭声渐渐显露出来。

“唐老师，我保证以后会好好听课的!”一个平时上课老是被指责不好好听课的同学站起来说。

“还有我，唐老师我以后上课在也不吃零食了!”

“我以后上课不睡觉!”

“我以后一定好好写作业!”

教室里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他们明明已经足够难过，但还是在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唐鹤，盼望着这位他们爱的老师能止住眼泪。

天渐渐亮起来，最早的一束阳光从前窗漂移进来，照亮了那一方浮尘，也好像照亮了每个人的心房。

在这个充满离别的早晨，他们被迫成长。

羿秋霜有些愣愣地想，那些被辞退的老师，到底会去哪里。

她想起有些多愁善感的女老师蹲在学校门口哭的撕心裂肺，不愿离开。

但是，如果能不走，如果能如愿，如果……

如果有如果。

下课了，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纪念照已经贴在了校园墙上，那上面有他们敬爱的老校长和之前所有老师。

他们都顶着红红的眼睛，但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芒寒，我不信他们的话，什么好好培养，什么西安名师，要是真的注重学生，唐姐的学历也不低，为什么她不能留下。”羿秋霜坐在楼梯上，低着头:“咱们学校有的老教师每年都获县级优秀教师，他们呢?他们为什么不能留?为什么偏偏要赶走每一个人!”

芮芒寒站在她旁边，但听到她加重的“赶走”二字，还是蹲了下来:“我不知道。”

羿秋霜也顾不上她的话了，看向了芮芒寒。

这个理性又独立的女孩子，这个学习优异的佼佼者，这个她从小到大的朋友，第一次说出了“我不知道”这几个字。

明明是她熟悉的语调，却说出了她陌生的感觉。

芮芒寒看着远处，淡淡开口:“或许吧，他们心怀不轨；又或许，他们真的是带着培育学生的目标。但那是他们，你是你。”

“他们怎么样，与你无关，你还记得你的梦想么？”

“你是说上海交大?”羿秋霜似乎被自己逗笑:“你真觉得我能考上啊?”

“为什么不相信?”芮芒寒的脸色渐渐坚定:“你本身脑子又不笨，家庭也比我们这些人优秀，只要你……”

“芒寒，你跑题了。”羿秋霜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两个人坐在了石阶上，因为学校本身依山而建，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就能大体看到整个学校的样子。

这是她们经常来的地方。

“……走吧，还有30秒就上课了”芮芒寒看了看表，拉起了羿秋霜。

于是两人向教室奔去，阳光漏了出来，明明堂堂地洒满了整条走廊。

羿秋霜听着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声，恍惚间觉得，要是能永远这样就好了。

而她想不到的是，几天之后，学校就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改变。

第5章 银杏林

“那个睡觉的，哎，就你，起来回答问题。”

羿秋霜朦朦胧胧睁开双眼，看到阳光在桌上跳跃的光点，用胳膊支起了脑袋，又站了起来。

“这个a的值你算了多少?”老师不耐烦的敲敲黑板。

她看到芮芒寒给她小声提示，但隔的有点远，听不太清楚。

“二倍根三。”出人意料的，右边的秦风霁小声的说。

“……”羿秋霜一下子有点懵，她低头看看试卷，已经讲到了最后一题第三小问，她开始怀疑人生，秦风霁是谁啊?班里为数不多名次在她之后的同学，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啊……

在她纠结的时候，讲台上老师又使劲敲了敲黑板:“到底多少?会不会说话啊你。”

“啊那个……二、二倍根三……”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老师的反应。

“……”教室里一阵诡异的寂静。

老师似乎楞了一下，但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上课怎么能睡觉，后边站着去。”

羿秋霜默默摸了摸头，拿起卷子站到了后面。她本身在最后一排，走两步的事罢了。

只是……秦风霁到底怎么算出来的啊……

“下课，刚睡觉那个来我办公室。”老师拍了拍桌子，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一眼教案上写的东西:“还有那个……芮芒寒也来。”

教室里一片哗然，羿秋霜是刚刚睡了觉，芮芒寒可是学霸级别的人物，为什么老师叫她时脸色还是很不好?像她们两都有滔天大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