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落银杏(35)

羿秋霜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想起之前的老师也抱着这样的心思，兢兢业业地在这里一待就是好长时间。

杨中会一直好下去吧。

戚梦圆看她有些出神，也没有多问，只是陪她静静地走着。

“啊，抱歉，老师。”羿秋霜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走了个神，急忙道歉道。她想了想又用带着羡慕的口吻说，“我也想上上海交通大学。”

戚梦圆心里是微微有些惊讶的，但她还是笑着说:“恭喜呀，那我们以后就是校友了，只不过你为什么想上上海交大呢?可不可以告诉老师呀?”

面前的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小时候经常生病……”

几年前蒙在心头的尘雾好像在一点点散去，蝉鸣渐渐浓稠起来，仿佛在和夏天一起成长。

第一次月考成绩很快出来了，羿秋霜这一次倒是直接冲上了第二。

落后她一分的江流云看着她的卷子，有些惊奇道:“羿秋霜，你这次作文得分很高啊。”

打着“55”的作文分数格外耀眼，羿秋霜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可能只是这次作文题恰好比较合我心意吧。”

——《奇迹》。

高中已经鲜少出现这样偏叙事风格的作文，议论文已经练到心烦，一向答语文先看作文的她看到这个题目自然是微微一愣。

这次因为有很多新来的同学，考试题量也不是很大，她答完还有五十多分钟，便看着这题目发起了呆。

“好了，我把咱们霜霜的优秀范文念一下。”温潮生夺过试卷，清了清嗓子:“奇迹是什么?当我固执疯狂时曾觉得自己就是个奇迹，我大声叫嚣着张扬，烧毁了昔日所有的颓唐。我像个极具浪漫主义的诗人，在星空下肆意奔跑满目琳琅……”

江流云听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她的前半段人生他们从未知晓，后半段却有了他们的印记。

少女细腻的心思一次次被洗涤，灌溉，最后抽枝发芽，开出了灿烂的花。

温潮生起先还故意用的是不太标准的播音腔，念到最后被她作文所触动，声音也渐渐变得轻柔起来:“……奇迹是什么?大千世界无处没有奇迹的发生，可我早就不敢自称奇迹。奇迹是晦暗变化后的星河长明，是硝烟散尽后的万家灯火。我尚不能拯救世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奇迹不是青春的兵荒马乱，而是奋笔疾书，是满怀希望，是站在夕阳欲落的操场边，感受，风吹年年。”

他们三个在校园里散步，倒真是来到了操场边。

羿秋霜继续走着，温潮生和江流云也跟了上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三人坐下，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望着远方。

“夕阳不会落下。”羿秋霜突然开口，“‘暮’字明明形容是太阳欲落，却有两个‘日’字。”

“我总觉得那个‘大’字是指大海，当年仓颉漫步海边，看到大海上有一个太阳，大海里也仿佛有一个太阳。有那么一瞬间，这个伟大的古哲人说不定想到是大海分隔开了陆地呢，继而想到了地球的周转，便造出了‘暮’字。”

“太阳孤独而热烈，照耀一切，在一个地方的落下就是另一个地方的升起，在每一个节点都是希望……只是人类的视角太狭隘，只能看到它升起又落下。”

“我想做太阳。”她最后这样结尾道，脸上带有微微的笑。

“你本来就是。”温潮生躺到了她肩上，闭起了眼睛，嘟嘟囔囔的说着，“霜霜是小太阳。”

江流云往这边看了一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往她们旁边靠了靠。

太阳与大地斜分成15度，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夕阳欲落，暮色四合。

第32章 报专业

“我看了你的成绩，继续冲刺上交大是非常有可能的……”电话那头戚梦圆在耐心地说着。

羿秋霜右手转着笔，眼睛看着练习册，却还在不停的“嗯嗯”应着。

……总觉得电话里的声音要比直接听到的好听一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距离产生美”?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一阵，那边总算停止了絮叨。羿秋霜乖巧地道了一句“老师再见”，也就挂了电话。

她想把注意力转到题上，但脑子里却仍然回想着老师刚刚发的表格。

——是她这几年成绩的总结和今后努力的方向。

她重新认认真真开始看题，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下笔走出了房间。

羿秋霜打开冰箱，暖黄的灯光“啪——”的一下亮起来，一阵冷气窜了出来。

她先是拿了瓶可乐，又想了想，还是换了瓶矿泉水，重新上楼。

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门内透出了一小束灯光——所幸爸妈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