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三十三日(3)

“你干什么？”表姐站起来，比那个打掉她饭的人高半个头。

可是那女人极嚣张：“你还有心情吃饭？”

第五容君抬眼看向那个女人：“那我该有心情干什么？”

“你该躺在里面，扫把星！”

表姐看她极凶恶的样子，摆明了是来搞事的，扯了她一只胳膊，生怕两人会动手，“你谁啊？毛病吧！”

来人凶悍无比，喷道：“关你屁事！放开我！第五容君，你的报应终于来了。上个月儿子胎死腹中，现在是这个人倒下。你抢啊，不属于你的东西拿不了一辈子。你有今天我真是开心……”

“啪！”

第五容君一巴掌挥了出去。脸上却并没有愤怒的表情。

钟婷要扑上来与她死拼，表姐一把按了让她动弹不得。

第五容君甩甩有些生疼的手：“你该清楚一个事实，你连被报应的资格都没有。我是里面那个人名正言顺的老婆。”

钟婷的父亲是公司的控股股东。丈夫进公司是因为钟婷，他们是研究生同学。

他虽长得不高大威猛，但脑子灵活又为人开朗阳光幽默，投了钟婷所好。外地人在魔都找份好工作不容易，一开始他也只是以为这是同学情谊。

第五容君当时已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快两年，做的是人事工作。丈夫在办入职手续、进行入职培训时对她一见钟情，暗中展开了追求。

彼时的第五容君有着年轻漂亮的外表，被公司许多未婚男轻年视为梦中情人。

当然也就被一两个喜欢玩职场规则的高层所骚扰。

面对丈夫的追求，一开始她也是不多感兴趣。直到后来他帮自己巧妙的脱离了某人的骚扰后才改变了观念。

钟婷左等右等，无数次的暗示明示后得到的是丈夫明确的拒绝和即将结婚的通知。

公司不准办公室婚姻，丈夫提交辞呈另谋他就，同时他们的婚姻被高管发现爆了出来。

钟婷盛怒之下，做出疯狂举动。两人要么按所签合同中的违约条款赔偿天价违约金，要么丈夫离婚跟她结婚。

笑话，又不是演电视剧，怎么可能被迫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但天价违约条款是真的，签订劳动合同时，丈夫本着信任同学的原则并没有细看全部条款，第五容君当时也以为人事总老递给她的只是公司标准的空白劳动合同，便例行公事的让他签了。他们都以为一个公司一口气签十年合同是对一个人的绝对肯定，更没注意同事婚姻是重度违约，一不小心便掉进了陷阱。

最后商量出的奇葩处理方式就是：可以不用赔违约金，丈夫仍回公司原岗位，第五容君的人事岗因涉及重多秘密，被调去做最低薪的行政，除非公司解雇，两人都要不升职不加薪工作到丈夫的合同期满，然后一起滚蛋。

眼看还有两年多合同就到期了，他们可以一起离开了。人却倒下了。

钟婷咬牙切齿准备打回去，但拧不过表姐高大有力的身材，最后恨恨走了。

第五容君再次坐下，撑了头靠着椅背。

表姐指着钟婷的背影，“这就是那个欺负你们的女人？”

“嗯。”第五容君轻轻的回了一声。

“你这一巴掌下去，怕是要另外再找工作了。”

“那不更好？正好解脱！”

“这节骨眼上，如果突然没了工作，你怎么办？”

表姐说的是她的生活经济来源。她一点也不担心，离开这个樊笼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事情，以何种方式并不重要。

但表姐有个事情说得对，不论死生，进了ICU那便是钱堆出来的。

她拿起手机，不论盈亏把手上的股票全抛了，他们都有医保，这17万应该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姐，他爸妈到后你就回去吧。你家里还有一大摊。”

“我再陪你一天。”

“不用。ICU里你我都进不去，也使不上力，你看这人来人往的，挤得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明天起我带着他父母在家里等着，下午再来ICU看他。”

说话间，又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粽子插了呼吸机推进ICU。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看那ICU门关上后便朝她们这边走来，在她们边上坐了。

“刚推进去的是我女儿。车子在高速上突发故障停驶，她下车查探被后面的货车连人带车掀出去了。”

老人声音很平静的跟她们讲。第五容君没有从他的表情或语调中感受到悲伤。

“那医生怎么说？”

“头骨碎裂，颅内出血，胸骨、膑骨、小腿骨骨折。伤了左脑，语言与认识区域有血块压迫，可能会失忆。”老人还是那样的平静的讲着这一切。

白发人□□发人的心是很痛的，为什么这个老爷子这样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