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赴彼此(18)

“谁都有梦想的，我也有梦想。可梦想不能让人过好这辈子，大多数人都是平凡的。我们不会害你的，咱们家就咱们俩，你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帮你的尽全力给你最好的。可是你在那，咱家帮不上啊。”姐姐几度哽咽，而小语也锥心疼痛。听着电话里这个从来乐观开朗的女人少有的泣不成声，小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十二岁的年龄差让她们从不曾如此交心，可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同辈人又怎么会是疏远排斥的。

近一个小时的‘说服’以‘再想想’结尾，其实小语在来的那天就知道一定是有归期的，只是她不愿意回去的理由是她从来都平凡甚至平庸。

这一年，我和她也同在小镇的房间里一样，互诉衷肠彼此守望。她哭的次数越来越多，可没有药的作用也能渐渐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依旧失眠，可抓住头发拉扯、伤害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

从校园到社会，剑未配妥却也身处江湖。经历了几十场的面试，也凭自己的实力拿到了很多超出预期的offer。那些日月累积的自卑感也慢慢消散，见证高光的自己也勇敢的迈出从前不可能的每一步。开始尝试着用‘不成熟’的情绪适应社会，开展人际。

渐渐变好的这一切，真的要告终了吗？

他们说不接受一生平凡的人是因为对人生过分期待。

可从小看过的电视是出身石缝但仍要反叛的齐天大圣，上学后老师说的也是每个孩子都是最闪耀的明星，从来家人期许的更是未来前程似锦。

这些从小看过的、耳濡目染的、默默奉行的都是对人生的期许，让人认定了自己的人生应该是精彩的不凡的。

可怎么进入社会就又变成了如何面对自己的平凡甚至平庸了呢？

火车票订在短租的房子要续租的那一天，小语和第一天来看房时一样站在房间门口打量着小小的八平米。那时是无奈，是妥协于生活的困顿。现在是不舍，是遗憾于生活的困顿。她给这间房拍了几张纪念的照片，希望下一个房间的主人是个不平凡的人。

火车上侧卧的女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和往常一样用备忘录记录着追梦的生活，只是有关这个主题的日记这一篇已是终章。

小语

关于北京你要再见了

我相信你是怀揣梦想满腔热枕来到这个城市的

我相信关于这个城市你也曾真的快乐且幻想过

但是我更清楚这些日子你是怎样度过的

我知道你站在天桥想要一跃而下的瞬间

清楚你在三里屯数次哭到呕吐的夜晚

更加明白关于那些人的安慰和嘲讽你真实的想法

不知道是哪点星光让你有了幻念去构想一场绚丽烟火

但是你不配

至少现在的你不配

我知道其实你只是想不负此生不负最后的温柔

可是不负此生真的很难

所有能说出来的难都不是真的难

那些停留在唇齿间的哽咽和先一步掉落的眼泪才是真的

他们说你还年轻你还会更好

可是你知道的再好的你和过些日子的你

都不是现在的这个你

这个哪怕满眼失望眼底也有星光的女孩

去吧

如今没有选择所以甘心一些

第13章 问长大的意义

来自夜空的星啊，很累吧。

其实无论暗淡还是耀眼，你都已经很棒了，你要相信总有一个人因你的光照亮了前路的方向。

我已经逐渐习惯了毫无征兆的召唤，用最快的速度了解小语留给我的摊子。每一次以她的躯体在这个世界醒来，我都能在不远的柜子上发现各式各样的药。有补血的、安神的、速效救心丸，还有一板没有标识的白色药片。

我在庆幸这种‘召唤’节省我为数不多的机会时，也常常在想真的是因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心意相通才会‘附身’，还是说我的出现和小语的药有关系。

就算她不是像我一样用药物去控制我们，那以她现在这种情况每天吃四五种药物身体也会承受不了。良药苦口，也是药三分毒。

今天是她封闭上课的第二十八天，早上七点头发倒向一边的从朋友家昏昏沉沉醒来，而这一切都归功于昨晚，不对，是凌晨的那些酒。

八点半上课，一直到晚上十二点课程结束，中间只有加在一起不到三小时的休息时间。这样的生活被小语戏称为‘练习生出道计划’，而实质是一场至死不降的考公之路。

他们都说，从职工到公职，这是最简单的阶级跨越。

他们都说，这对一个家庭而言有多么重要，多么有‘面子’。

他们还说，‘旱涝保收’的好，年过三十你就明白了。

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小语一个人在承受，也只能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