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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天下(38)

“为什麽要去追他?”宋止行淡淡地笑,仿佛她在说一件奇怪的事。

莫乌看著他沈默半晌。

“宋止行,你会後悔的。”

冷冷地丢下这一句後,莫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师兄,你在看什麽?”

乘著马车离开那座沐浴在雨色中的小镇,车铃叮当的响声中,湘琪发现自己的师兄宣亚的目光一直落在车窗外。

宣亚渐渐收回视线,看一眼自己睁开眼睛後第一个看见的人,他的师妹湘琪。

“在看那个小镇。”

湘琪也跟著一起看,虽然不是春天,但雨後的江南小镇笼罩在蒙蒙雨雾里,竟有几分三月烟雨的意境。

“是不是很美?”湘琪看著师兄干净端正的侧脸微笑。

宣亚不再说话,而是默默放下帘子,头靠在一侧静静阖上双眼。

他们走了,他记得那个瘦得身上没几两肉的男人仍待在那间客栈里,他们走时,他站在二楼,目送他们,黑黑的眼睛里,无限苍茫。

莫乌走了,宣亚他们走了,路祁天不知哪儿去了,原先还热闹非常的客栈似乎一下子空了,宋止行走下楼,淋雨走在街上,走到已然熟悉的街道中时,一道声音把他叫住:

“宋公子,这雨下得这麽大,怎麽出来不带伞?快进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别著凉了,小的这就给你准备你最爱喝的酒去。”

原来是宋止行常来喝酒的那家酒馆的夥计,他热情的招呼却没让宋止行像平日那样走进酒馆,而是失神地发呆。

“怎麽了,宋公子,怎麽不进来?”

宋止行缓缓地道:“我没带银两。”

“咳,还以为是什麽事,你的那位朋友,路祁天路公子已经预付了不少钱在我们这了,足够你喝上好几个月了!”

夥计说著直接过来拉人,把失神的宋止行按坐到他常坐的位置上,不过片刻功夫又给他上了热过的酒。然,宋止行几杯下肚,却不知其味。望著屋外的沥沥雨水,他一杯接一杯。

宋止行喝醉趴睡在桌子上,睡梦中似乎有人在抬起他的身子,迷迷糊糊中,他叫了一声,路祁天。没有得到回应,努力睁开眼睛,却看到不认识的人正把他扶进一顶轿子里。

怎麽回事?

看他一脸困惑,扶他的人赶紧解释:“宋公子不要怕,酒馆要关门了,我们这是送你回客栈休息,对了,还给你准备了在客栈里喝的酒,全是路公子吩咐的,你在客栈住多久都没关系,钱他全给付上了。”

宋止行累得不想动,但却再也没半点睡意。客栈里,夥计的服务很周到,上热茶热水,还问他要不要洗澡换下的衣服他们可以帮忙洗,宋止行皱眉一摆手,让夥计离开後,坐回桌子前继续喝他的酒。

他想起若菱堂主离开前说过的话:不知道路祁天用了什麽办法竟让宣亚一夜之间醒来,不仅如此,他的内伤竟如被转移一般,已经无迹可寻,可待我想找祁天欲详细问明原因,他已不知去向。

“你会後悔的!”

莫乌离开前丢下的狠话让宋止行手一松,“!”地一声,酒瓶掉在地上,碎成一块一块,透明的酒液染湿他的下摆和地板。

第38章

十天时间里,宋止行醉了醒醒了醉,最後一天醒来时,他仔细地打理自己。一向随便披散的头发打了个髻用墨蓝色发带束於脑後,在铜镜前看了一遍自己平凡削瘦的脸,才走到脸盆前仔细漱洗一番,擦干净後,就连手指头,他都一一清洗过,仿佛沾染上什麽不洁之物,认真又谨慎。

随後,他坐於靠放在窗前的椅子上,叫客栈夥计送来笔墨纸研,夥计把东西送进来时,见到一脸肃穆的他端坐在窗子前,不由愣了愣。

夥计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的人哪是那位嗜酒之徒,面黄肌瘦不说,一身被酒熏得扑鼻怪味的衣裳十天半月都不见换,邋遢得与路边的乞丐没两样。而现在这人,沐浴在自窗外融融照射进来的暖光之中,那瘦却不是枯瘦,乃是清风道骨,那平淡的五官却有脱俗之美,一身墨蓝素衣再合适不过,似仙人一般快要隐隐化去。

宋止行叫夥计候著,自己拿过墨研上,取下笔点黑,在展开的纸下随著他行云流水的动作,苍劲有力的字迹一笔笔落下。

未几,他把写好的书信收好并连同一块铁牌交给夥计,让他交给驿站代为传送,等到客栈夥计办完这一切再回到这个房间时,早已人去楼空。

整洁的房间无一丝那人留下的任何气息,是不是,那个一身蓝色素衣的男子,真的就此仙化而去?

半个月後,位於太虚观山脚下的茅草屋里,一封书信交到了太虚观弟子宋至夏手中,宋凛冬著急地询问是谁的来信,至夏看完後,一脸凝重。也不向紧张的凛冬解释,速奔进屋内取出一个竹筒,对著天空打开盖子,只见一个黑紫色的雾状东西迅速窜出,消失在空中。

这是他们用来紧急叫回原掌门宋远山的幻兽,不管宋远山在何处,用他的血养成的幻兽一定会去到他身边,宋远山离去前留下的,说是非紧要关头不能打开的贵重东西。

在凛冬气得跳脚时,至夏才赶紧向他说道,代理掌门修书一封说要辞去代理掌门一职,让原掌门宋远山重新接掌太虚观,他本人自此不再与太虚观有任何关系,任何行为皆与太虚观无关,随信带回来的,还有掌门令牌。

看到至夏拿出来的掌门令牌,凛冬愣了半晌。

看起来就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铁板,然只有真正的太虚观掌门人带在身上,这块铁牌才会变化成为世间独一无二的掌门令牌。

山间的一座草屋,脸色苍白的路祁天疲惫地坐於门槛上,背轻轻靠著门框,半阖双眼望向前方的景致。

他想著那日的事情,莫乌成功的把宣亚身上的伤转移到了自己的体内,然後命令他开起天机营独有的守护阵法守护自己的身体,把伤势全部压制在某个不甚重要的脏器上,这才令他还能保持清醒,且看起来有常人无异。

“这样的事情也只有天机营的人能做,你们门派继承自风後的守护阵法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不过,你必须不间断的开起守护阵才能压制住这些伤,如哪日你的体力消耗殆尽,你也就……”

尽管莫乌没有把话说完,路祁天也明了她的意思,其实不用说他自己也能感受,体力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东西,每当体力因不间断开起守护阵而消耗一分,被压制住的重伤便漫延他的内脏一分,经过这段时日,转移自宣亚身上的伤势已经漫延至之前的一倍。他一直不敢休息,休息时精力就会松懈,守护阵就会解开,被压制的伤势瞬间就能吞噬自己,让他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睁著眼睛看尽眼前这一切。

莫乌把他安置在这片灵气充足的地方,让他可以不用休息也能维持一部分体力,她还怕路祁天会出什麽事,於是安排了一个人留下来照顾他。莫乌走之前,让他一定要坚持到她回来,她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他。

想著莫乌离开前坚定的表情,路祁天淡淡地勾起嘴角,她是一个好姑娘,莫不是先遇上了他,或许……

忆起了那个终日买醉的人,路祁天一直黯淡的双眼亮了些。

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宣亚醒了,他也不会那麽难过了。离开之前,在客栈和酒馆里垫了他身上所有的钱,不知道能够让他喝上住上多久?已经交代夥计要好好照顾他,在酒馆关门前送他回来休息,免得睡在街上著凉。他醉了後,就什麽也不管不顾,那时,有没有人帮他换下衣裳,有没有人为他擦脸,有没有人在他踢被子时为他盖上……

越想越不安,果然还是自己动手才能放心,可是……

罢了,在没遇上他之前,他不也是过得好好的?也许他的离开对那个人而言,根本无关紧要,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他心底留下一缕痕迹,偶尔能令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