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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天下(17)

“你不觉得好看?”

“是好看,但看多了,也就是那麽一回事。”宋止行淡然笑道。这一路上都由路祁天照顾,他这人没甚要求,有酒便好,路祁天在这一点上极其满足他,怕他路上喝不够,自己还在身上捆了几个酒瓶好随时让他喝。宋止行虽是个酒徒,酒瘾一上再无赖之事都曾干过,但识人之慧这事也分得清,路祁天给他多少情义,他还多少态度。这几日,待路祁天不再似之前那般不以为然,路祁天问他多少,他便答多少。

他虽恼路祁天耿直,但这一路上路祁天对他忍让甚多,也没遇上什麽让他们不和的事,这有酒便是命的人早忘了之前被路祁天恼得恨不能一口吞掉的事了。只是,他虽记不得但路祁天却记得一清二楚,知道自己在之前的事情中太过强硬令宋止行失血过多身体虚弱,一路上才会对他如此忍让。

“那,宋掌门什麽时候开始除魔呢?”

见宋止行一个人喝酒喝得痛快却对他不闻不顾,路祁天不豫,便特意提醒。

正往嘴里灌酒的宋止行闻言呛了一下,脸颊呛得微红,气息平定後眼珠子一转,他正经板板扫视四周一遍,才道:“是贫道估算错了,现在坝上有士兵驻守,阳刚之气甚重,何是妖孽能容身之地,所以,因此,咳,你还是尽情的欣赏这龙首坝美景吧。”

他抬头,迎向湖面吹来的清风,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陶醉美景之姿,本想吟颂一番,却最终吐言道:“啊,美景,真美!”

路祁天於一旁憋笑,撑不住终於不顾旁人在场大笑出声,被微醉的某人狠狠扫视一眼。

第18章

灰暗的天空,冰冷的湖水,是谁在里面沈睡。穿著黑色衣袍的人们鱼贯而来,逐渐包围湖面平静的深潭,为首的人手持纯银的法器,口中反复呻吟古老而陌生的咒语,当法器散发冰冷的银光,如镜的湖面开始泛起涟漪,最後变得如煮沸的水,翻腾不已。

当银光停息,一具巨大的木棺已经浮於湖面,有四五个人走进湖里游向黑色的木棺把它托至岸上。

在朦胧的光芒下,这巨黑色的木棺没有一丝缝隙,手持法器的人绕它走了一圈,随後割伤手腕让血液滴到上头,只听木棺发出沈重的声音,仿佛有生命般裂开一条缝隙後,自动打开。

随著木棺开启,从中冒出的冷雾瞬间把周围的物体冰冻,围著木棺最近的几个黑袍人,眼睫已经结霜,当木棺完全开启,就连原本沈浸它的湖面也已经结冰,更不消说周围的树木青草,方圆三里之内,全冻成冰柱。

如果不是法力加身,如果不是开起守护真诀,想必这开启木棺的这些人,也冻成人柱了。

在这澈骨的寒冷中,手持法器的那个人非但没有远离反而接近,他走近一看,看到了木棺里,一个静静沈睡的人。

这人再度割开手腕的皮肤,让温暖的血液滴到沈睡的人唇上,眼睛没有移开丝毫,嘴里发出低沈的声音,似远似近,似安抚又似呼唤。

“主人,时间已过百年,到您苏醒的日子了。”

是否是听到了他的呼唤,交叠於小腹上握住极冰寒玉的手慢慢地弹动。

路祁天向来节俭,所以自己不怎麽花钱,加之这次离开时他的师父路之寒在他行囊里放了不少银两,估计是知道跟姑娘家出行花费会比较多特意塞的,因此之前路祁天从未为银两不足而担忧过,但身边带了个嗜酒如命的宋止行後,他初次感受到入不敷出的滋味。

一到江南第一名镇木渎镇後,宋止行就泡在酒馆里不出来了。喝酒是要钱的,付钱的自然是欠宋止行人情的路祁天,一天两天没什麽,但在耗了五天後,路祁天囊中羞涩了。

宋止行不管不顾,喝的是酒馆里上好的酒,就算他对饭食要求极低,甚至只要有酒连睡街边都无所谓,但银两还是像流水般哗哗而尽。路祁天是武人,靠著木柱就能打盹,一天一餐甚至三天一顿都行,可一看宋止行毫无离开之意,再看看所剩无几的银两,想到坐吃山空,路祁天咬一咬牙,加入赏金猎人之列。

路祁天师出名门,而且门派弟子世代侍奉朝廷,自天机营创立以来,出了无数英雄猛将,杀敌卫国,位居一品,甚至得到皇帝亲手写下的“定国”牌匾,可谓是名家贵胄,路祁天又是天机营掌门路之寒的得意弟子,将来极有可能成为这个门派的掌门又或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像赏金猎人这种在人们眼里为金钱舍身入死算是不入流的职业,在天机营这样显赫的门派里也是敬而远之的。

路祁天会这麽做也是无计之策,他极少下山,自然也没什麽朋友,更谈不上去问人借钱,更何况即使他真有生死之交,他也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别人。自然,路祁天也可以修书回天机营让人送些银两来,但这麽做无疑是折损他的自尊,他已经二十郎当,是一名敢作敢为的大丈夫,而天机营等同於他的家,当外出遇到事情就只想到向家人求救,又岂是一个大男人所为?

当时正为如何赚钱而苦恼的时候,路祁天走过镇上的一座衙门,看到告示牌上悬赏的犯人图像和赏金金额时,没想太多,只记得他身上的钱已不够再付宋止行两天的酒钱,而这悬赏的金额足够他们再在镇上再呆十天半月。於是他不假思索便撕下了这张告示图,向镇上的百姓询问相关事宜後,花了三天时间终於捉到了犯人并拿到赏金,并将钱急急送至酒馆,才没让宋止行被酒馆的老板赶出来。

那之後,路祁天偶尔会去看看告示牌,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赏金,一直到这样的事情做了三四件,当他再次拿到赏金时,给钱的人问他是哪来的赏金猎人,以前怎麽没见过时,他才幡然醒悟。

犹豫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去,一是这是最快赚钱的办法,而他也有这样的本事;二是,他觉得即使师父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毕竟他并没有伤天害理,也没有违反门规。

时间就这麽一天天过去,在木渎镇呆了一个多月後,路祁天已然是镇上最有名的赏金猎人。他本事高,接下的案子就一定会完成,而且为人亲切。找他办事的人多了,但路祁天有两个规矩,伤天害理的事不接,离木渎镇太远的地方不接。

前面的规矩大家理解,但後面这条时间久了,人们才渐渐发觉,那是因为路祁天不想离某个人太远。

那个人也不知道是谁,穿得很朴素,长得不怎麽样,嗜酒如命,钻在酒馆里不到酒馆老板赶人肯定不会离开。

路祁天为了这个人拼命赚钱,又不肯离他太久太远,是因为他们关系很好吗?

这是大家的疑问,也是路祁天的疑问。

他不明白为什麽每次去酒馆看到宋止行还坐在原处喝酒时,会觉得担心和安心。担心他喝得太多,安心是因为他没有再次不告而别。至於为什麽会这样,他想不通,只是觉得如若哪一天回来不见他,也许会失望,非常的失望。

今天路祁天来酒馆的时间有些晚,这时酒馆已经在打扫准备关门了。酒馆里还剩下唯一的客人,正静静的喝酒。酒会醉人,宋止行也会醉,但他醉了会睡,醒了後又会喝,只要有酒就会不停的喝。

其实路祁天一点也不喜欢他喝酒,甚至是讨厌,说不上原因,只觉喝酒时他的感觉会变得很不一样。今天看他这样,仍然是如平日那般既担心又安心。

路祁天坐到他旁边,没有出声,但宋止行似乎察觉了他的到来,微微侧过头,看他,抿唇轻笑:“来了。”

“来了。”

也不知是何时形成的模式,路祁天会在酒馆关门前来接宋止行回客栈。

“回去吧。”知道他不到酒馆关门就不会走,所以即使来早了,路祁天也会陪他坐到黄昏才说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