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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诱月光(168)

他翻了一页手里的本子,那是他右手伤了之后,医生告知他以后或许再也无法握枪,所有右手可以做的事情,他或许都无法再完成,所以他开始练习左手写字时写下的。

秦黛手指抚过那些字,纸张仿佛带着温度,那一笔笔一道道,都是滚烫而炙热的。

“我小时候很不喜欢写自己的名字。”她忽然说。

“因为笔画太多?”谢斯白猜道。

“嗯。”秦黛点一下头,声音发哽,“你写了多久?”

越往后,那些笨拙的、不顺手、不习惯的笔画,已经越来越熟练,流畅漂亮,行云流水。

谢斯白道:“记不清了,一年?差不多吧。”

秦黛和他贴得极近,低眸将男人的右手手掌捧起来,摊开看,她很早以前就发现过虎口那道很深的疤,今天头一回如此仔细地观察,才发现疤痕并不止那一道。

还有四五条,像是手术后留下的痕迹。

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无法想象两年之前他刚受伤之时有多疼,更无法猜测,谢斯白做过多少次手术。

“谢斯白,我……”秦黛想说什么,可却在脱口而出时,又硬生生堵在了心口,人称都改了口,“你是不是该去机场了?要赶不上了。”

谢斯白此时连时间都没看,发觉她的动作那么轻那么柔,像是怕弄疼他似的,触碰都谨小慎微。他顺势将秦黛那只手握进掌心,十指相扣。

“早都不疼了。”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地,唇角却忽然贴过来阵柔软温热的触感。

谢斯白一愣。

一触即离的一个吻。

“……你干什么?”

他在秦黛要退开之时,右手不放,左掌追上来扣住她侧腰,拦着不让走。

秦黛没打算要走,她望着谢斯白眼睛,低声说:“我在哄你。”

她今天没有喝酒,可是这个吻不是谢斯白的臆想。

他缓缓地笑了一下,从疾驰回来煎熬的每一秒,到此刻,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他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纤细的腰肢。

那时他只是想抓住他们,或许此生最后一次在同一空间的瞬间,快门按下时,他也没有想到,会抓拍到那样勾魂夺魄的一幕。

空荡的教室,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一束光,少女背对着镜头,正抬手束马尾。夏日的白色校服跟着她的动作往上跑,那束光,刚好落在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细腰上。

此后数年,白色校服短袖下露出的那一截细腰,成了他欲念深渊中唯一一片月光。

他连亵渎都觉不配,只能遥遥仰望。

可是此时,他的月亮就在他怀中,月亮在哄他。

鼻尖相抵,谢斯白低声道:“再哄一下。”

-

谢斯白于下午时离开。

上车前一步三回头,恨不得把秦黛也打包带走,彻底形成操作性条件反射了。

“还跑吗?”

“回来你还在吗?”

“到时候还记得我吗?”

秦黛:“……”

没办法,谁让这都是她亲自让谢斯白染上的毛病。

她送谢斯白到机场,在家“哄”了那么多次还不够,当着安检口那么多人面,竟然还“撒娇”。

放在别人眼里,或许也不能将谢斯白的行为,严格定义为普遍意义上的撒娇。

他音调不变,有时甚至保持着他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低头望着秦黛说出“能不能再哄一次”时,在她眼里怎么看都是撒娇。

大狗狗式的撒娇。

秦黛发现,她好像不太能拒绝这样的谢斯白。

送走谢斯白人,秦黛便回了自己家。

谢斯白登机后和落地前,都发来微信。实时汇报似的,末尾必加一句,你在哪?

秦黛老实上报。

恐怕谢斯白的安全感,需要长久疗愈才能康复。

她下午照常去团里,最近在排练《春思》第三幕,也是最高潮的一段剧情。无论是动作难度和情感投入,都对一名舞者的要求极高。

这一段本就是秦黛最不擅长的类型,她录了自己练习许久后被排练老师夸赞进步很大的一段视频,发给寄雪梅请老师指导,又给周从芳也发了一段。

周从芳回了条语音,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进步的确不小,和男舞者的合跳时的眼神对视尤其出彩。

秦黛不太好意思,她今天录这段的时候,和合作的男舞者对视,心里想的却全是离开前的谢斯白。

周从芳邀请她第二日去她家中,她知道楚予诺跳槽离开,不放心曾经在创作阶段一步步盯着成型的《春思》。

她已经卸任,明面上并不方便再去舞团,便出此下策。

秦黛明白她要亲自指导她,自然再愿意不过。

第二天一早,便去了六学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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