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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替成名(62)+番外

何修懿知道,这就是左影帝曾讲过的“太过关注自己”、“还是在演自己,而不是在演别人”,不过他很好心地——没有讲给柳扬庭听。

这段重要剧情拍了一个上午,还是毫无进展,褚导渐渐不耐,操着口音不断逼迫着柳扬庭,何修懿也分不清楚是哪里的方言普通话。

就在这个时候,柳扬庭忽然捂住了心口,眉头紧蹙。

他的经纪人连忙问:“怎么了?!”

“没事……”

“给我实话!”

“心脏难受……”

“怎么难受?”

“痛……绞痛……好痛……”柳扬庭用力捧着心,咬着嘴唇,好像十分痛苦。

“褚导,”经纪人想发作却又不敢发作,“您别当真逼死他啦!”

“那,那……”凶悍褚导见到“心脏绞痛”,虽半信半疑,却不敢忽略,害怕真的闹出什么人命,便说,“算了算了,就这样吧。过了,就用第一遍那条吧。”后面全是浪费时间。

柳扬庭经纪人:“谢谢褚导,我扶他去休息一下。”

就这么着,大夏天的,片场唯一一间空调房被“心脏病”发作的柳扬庭给占了。何修懿不想挤,只得待在另一个房间,随手拿起一张报纸呼啦呼啦地扇。

一边扇,他一边与左然微信闲聊:“柳扬庭那家伙,卡了二十来遍,又说心脏绞痛,大概又是假的。可惜了唯一一间空调房……搞得我现在只能扇扇子,哦,不对,扇报纸。”

左然没有回答。何修懿知道左然忙,也不在意,只是笑骂了句“坏蛋。”

没有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半小时,何修懿便在片场见到了左然!!

左影帝来探班!

何修懿恨不得立即扑人怀里。他喜欢被拥抱,也喜欢被亲吻,尤其是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

左影帝来探班,众人十分惊讶,有几个胆大的工作人员还要了个签名。导演招呼了下左然,便将他带进了何修懿休息室。

“左……左然?”何修懿有点傻,“怎么来这里了?”虽说片场就在通州,也算北京地界,可是单程也要一个半小时,往返三个小时,一下午就没了。左然的三小时,何其宝贵,却要耗在路上,

左然递过一个纸袋:“来送东西。”

“让我瞧瞧……”何修懿伸手进去开始掏,掏出了个小电风扇,而后又摸出了个保温饭盒。何修懿不用思考便知道里面是冰块儿——在《家族》剧组时,他们就是这样降温。他拿起一个扔进了嘴里,又捡了一个握在手中,顿时感到凉爽很多。

左然问:“柳扬庭搞幺蛾子了吗?”

“没有,”何修懿道,“他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褚导说了,只要与我对戏,他就会消失了,不存在了,没主角了。”

左然勾唇笑了一下。

左然一边与何修懿讲话,一边随手拨弄保温饭盒里的冰块。他拾起了一块,用右手拇指与食指捏着冰块中央最薄弱的部位,慢慢地,把冰块中间融化、弄穿了,将一普通方形冰块变成透明环状。

左然依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拉起何修懿左手,将自己刚刚才制作好的冰环套在了何修懿的无名指上。

何修懿:“……”无名指凉凉的,很舒服。

左然:“怎么?”

何修懿挺不好意思:“你干什么……”刚刚交往就送戒指?谁都知道,为人戴上戒指,就等于是求婚,从此走遍山川、生死相依,足迹所至都有回忆。

“我干什么了?”

“……”何修懿发现了——戒指已经化了,一点痕迹都没,只剩下一滩水留在无名指节。那些水珠晶莹剔透,好像是世界上最纯洁的东西。

这个左然……强硬地为自己套上一个戒指,过后又不承认——反正已经化了。

这种试探真是——

何修懿思索了片刻,抬起左手,将无名指指根送到自己唇边,双唇微启,将那个冰戒指融了之后化作的一滩水嘬到自己口中,末了,翻过左手,又从手心那边嘬光了另一半。末了,伸出舌尖最后舔了一遍指节,说:“我收了。”舌尖微凉,卷起“戒指”似乎还有一点发麻。

左然没有出声。

何修懿又说道:“用全身收下了。”

“……”

“它……在我的身体里了。”流入肠胃、传至全身,与其它的水分一道,成为自己今后生存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这是你送我的第二个戒指……一个比一个光明正大。我等着看,最后能收到你多少个戒指吧。”第一个,就是《家族》那个道具——沈炎送给宋至的金戒指。上面刻着“ZY”,当时和何修懿以为是“至”“炎”,现在他却明白那只是个幌子,真正的意思是“左然”“何修懿”各取一个字。

听到这话,左然又是倏地一下将何修懿搂到身前,然而却并未直接亲吻他的嘴唇,而是轻扯黑发、让对方扬起头,上前舔上他的喉结,而后又从脆弱的喉结直直向上,舔上精巧的下巴,再慢慢移到何修懿嘴唇,最后才用舌头裹挟住对方的,用力地舔弄着。

“嗯……嗯。”何修懿又发出一声呻吟。

他很喜欢接吻。之前耽误了一年多,最近总想加倍补回。

偶尔,何修懿会后悔太晚接受左然。他有时候也会自己在心里想:他长得这么美,年过三十才有初吻,也是奇了。当然,这个自恋念头,不能告诉左然。

第50章 《歧路》(四)

再接下来几天,柳扬庭的表现依然不尽人意。

何修懿觉得, “退圈前”的自己, 好像一个技巧精湛的演奏者,如机器般毫无分差地呈现出乐谱内容, 而现在呢, 却能像个出色的音乐家那样,一边依然保有他自己的控制, 一边开始任由音符顺从它的意识自我流淌。无须刻意做任何事,对角色的理解、表演便行云流水般地倾泻而出了。

在柳扬庭眼中,何修懿每一次举手、每一次投足, 都能吸引众人目光, 并将自己挤到观众视野外面。那个人像一个磨坊, 能将周围一切全部压榨粉碎。

何修懿的演技, 简直像是一片黑云, 推挤、翻滚, 气势磅礴,笼罩在他头顶,分外可怕。偶尔, 他十万努力时,可以见到窄窄的一方天,然而那天很快又被黑云遮盖。他甚至怀疑,何修懿是故意为之——每次看见自己稍微进入状态,便更深地投入到表演中。

在褚导、观众的眼中,他自己在黑云的遮盖下, 浑身被蒙上了一片黑色阴影,不像实体,仿佛只有虚像,连“存在”这件事都变得不可捉摸了。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何修懿得最佳男配那部电影,柳扬庭也从头至尾仔细看过,心里其实不大服气。在他心中,何修懿不过是运气好,碰上“小年”,没什么有力的竞争者,演技其实也就那样,毛病有一大堆,连他都能讲出一二三四。至于观众……说何修懿演技好的,怕是电影看得太少,出个好一点的便惊为天人了,还有些“事业粉”跟风吹吹逼格。至于《家族》……也没多强——与左然对戏时,和与解小溪对戏时,差距极大,好像只有左然可以激发演技,解小溪就不行。

什么时候“进化”到了这个地步?

为何能在一年之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他想不服……都做不到。

忽然之间,柳扬庭没此前那么嫉妒了。

因为何修懿的演技实在是很出色,他自己达不到。嫉妒这个东西,绝不会发生在差距过大的两个人中间。普通人并不会嫉妒国家总统、世界首富,他们只会嫉妒那些原本与自己很相似、却因机缘巧合得到名利的人,因为他们内心深处觉得,对方配不上。

这天,《歧路》剧组拍摄“抓阄”那段剧情。

那个决定兄弟二人命运的赌,其实像个玩笑一样。他们只是从作业本上撕下了两张白纸,并在其中一张上写“上学”,而后折好白纸,放在母亲的一个药盒里晃了几晃,再倒出来,便开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