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幻影(89)
又为自己叹口气,等次日老弟归家,立即差他出去溜一圈打探情报。终于弄清楚这次被招回的原因。果真被我猜对,有人到我家提亲,还有人要我这个逃婚女!
老弟却是幸灾乐祸:“恭喜大姐,不知道此次是什么货色!”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无所谓。
他淘气道:“这次不行还要逃婚?”
“直接宣布终身不嫁。”
老弟模仿父亲声音道:“那怎么行,赖在我们手上,面子怎么过得去,会被你拖累至死。”
我白了他一眼。他继续学父亲神情道:“女儿总归是别家的人,花多少心思培养最终还是要便宜了他人,姓他人的姓,赚钱还是给别家拿去,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以了,你的模仿力可得八十分。”我没好气道。
他笑嘻嘻凑过来:“你说不结婚,要是最后又嫁人了,怎么办?”
我愤愤道:“干卿何事?一人给我一百万,我一定听他们的。”
“是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随便在书的某处打个征婚广告,求婚信估计雪花似的飘来。”
“你还说风凉话。”我狠狠训他:“看他们现在怎么说我。”
老弟却看得比我通透,他说:“姐,没用的,名作家又怎样,你一天不嫁人,他们一天不会看得起你。做得越好,只会越怀疑你行为不正。”
闻言我的气反而渐渐平息下来,即是如此,还气什么?
耳傍又响起当年的那些流言。
他们说:眼光不要太高了。他们说:要掂量掂量自已有几两。他们说:二十三不小了,蹉跎下去,三十一到就嫁不出去一辈子当老姑娘你就死定了。他们还说,你脾气那么坏,要找个人容忍实在不易,凑和着就可以了。天晓得此事发生之前没多久还交口夸赞我温柔贤惠,这个同做了好人一辈子偶尔犯点小错就是大坏蛋,恶人稍稍做一件善事即被赞浪子回头的道理一个样。
此类言语一天可以装一大箩筐。一边拼命数落我的不是,一边重复的是那男人的好,强烈对比,美其名曰,让你觉醒,错过这个,这辈子我就死定了。不过是坚持自己的原则,竟被如此糟蹋,当时委屈之至。幸而,现在根本不欲理会。
而事实上,以当初的我亦的确看不出有何作为,浑浑噩噩终日埋头书籍之中,二十三岁,分文未赚,累得旁人。
令我没想到的是,果然被老弟言中,这群人再次聚集,说得还是这么几句话,外加冷嘲热讽,甚至认为我混不下去跑回家来。
是是是,我的劣迹磐石难书。是是是,小女子愚昧不可理喻。我挂着笑容,坐在一旁唯唯诺诺。厌恶归厌恶,戏还是要做足。换做从前,定然冷眼相对,再不然,干脆不去搭理,直接关在房内了事。如果说成熟,大概就只有这一点吧,人家要面子,给足他。
敲锣打鼓前奏完毕,主角终于姗姗上场。
见到那人,我被震到,实实在在的无法反应。
是张!
一回神猛地站起,指着他:“爸,他早结婚了!”
张仍旧坐着,似笑非笑得盯着我。父亲却替他出头,训道:“你胡说什么。”
“真的,他结婚的事情报纸都登了!”
“那我妻子是谁?”
“你少来,装傻,不然陶嘉敏算什么?”
“方陶嘉敏。与我何干?”
恩?陶嘉敏嫁给姓方的?我愕然,脑袋一片浆糊。一席下来,只有茫然,就看到张同身边大人侃侃而谈,顺带偷偷对我挤眉弄眼。
待到众人散去,方有机会同他说话,只是一时之间,千言万语鲠在喉咙,思绪百般竟不知从何开口,只带着他,一前一后在乡间漫无目的往前。
惨的是一不留神,我竟滑了一跤,摔在地上。
我趴着一动不动,不由得悲从心来,待他上前拉我之时眼泪早没完没了地掉了。
“嘿!丫头你怎么了?”他紧张起来。
我鼻酸,很多时候人们会叫我,临波、江小姐、甚至小江,但是没有人会叫我丫头,连父母也不会,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会叫我丫头。
“说,你为什么现在还来找我!”我豁出去了,不肯站起。
他索性一同坐下:“我回来履行诺言,你不高兴么?”
我冷冷道:“我不记得同你有何约定。”
“那么,就是我同自己的约定吧。”
我没有答话,毫无反应,不想思考。
“听着丫头,自与你相识那日起,我便从未想过要将你自心底剔除。”
“我不觉得自己魅力如此之大。”我冷冷道,你可知,当年你一走,逃婚事件接踵而来,我差点崩溃。现在回来说从未遗忘,好生可笑:“当年临行之时,你同我说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