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3)

“愿闻其详。”

周楚曦看着白瑾，满目寒霜，声音也带着冰茬，听得人汗毛直接在后背排排站。

“惊月以为，既然兮姑娘同阿……白……将军换了身体，不如就让兮姑娘替他去静安王府受罚。”

“白瑾不得允许就擅离王府，该罚。”何惊月不敢看白瑾，一直低着头，“就罚他留在摄政王府，随王爷处置。”说完，何惊月一边跪着，一边拱手伏身行了个礼。

好一个奇谋妙计，白瑾听得几乎拍手叫好，这馊主意出的，就一个字，妙！

白兮也觉甚好。若非自己软弱无能被人欺负了去，兄长也不至于冒险带她出府。今日受得这罚，也理所应当。

周楚曦这人，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白瑾只从他的眼中依稀觉察到了肯定之意，但他仍旧一副帝王之姿，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瑾：“将军以为如何？”

白瑾暗自诽腹，就好像这事他能做主一样。

周楚曦年纪轻轻，就压着丞相府与司礼监，坐到万人之上的高位，行事作风一定果断狠厉。即使白瑾不以为如何，且置生死于不顾，可还有两条人命被他握在手里。

白瑾只得草率回答：“白瑾愿在摄政王府受罚。”

周楚曦点点头，似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也不问白兮作何想法。毕竟相府环境恶劣，何惊月这个提议，对白兮来讲便是最好。静安王府与世无争，静安王爷望之可亲，她在那里不会受罪。白瑾表面看似不不情不愿，但何惊月能有此提议，不正是白瑾方才的眼神授意吗？这两人还真是默契十足。

周楚曦沉沉地看了地上的三人一眼，示意他们起来。

瞧着王爷终于不再追究，何惊月赶紧心虚地扶着白兮站起来。看着被何惊月扶着的“自己”弱柳扶风，白瑾内心还是有些别扭。但何惊月这怜香惜玉的态度，倒是令人满意。

只是，白瑾刚一起身，还没站稳，又直直坐回了地上，摔了一个结实的屁股墩儿。他摔这一下，两耳开始嗡嗡作响，刚想要说点儿什么，就感觉鼻腔里涌出一股热流，点点猩红落在衣服上，晕出朵朵红梅。

白瑾抬起手去抹，手背一片红；又换另一只手，另一只手也一片红。他又看到何惊月与白兮一脸惊慌，他们的嘴巴也在不停张合，自己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然后两眼一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直接晕了过去。

第3章

白瑾再次睁眼，还是那个挂了寒梅锦账的雅致房间，周楚曦则坐在榻边，指腹点在他的手腕上，见他醒来，才慢条斯理地把他的手腕藏回衣袖。

里间不见何惊月与白兮的身影，外间却多了两个小丫鬟在嘀嘀咕咕。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白瑾听得清清楚楚。

“小桃，你说这丞相府的小姐，还能不能醒过来了？今天都是第五天了，咱们王爷又进去快一个时辰了。”

“王爷妙手回春，她能让咱们王爷医治，那可都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叫小桃的丫鬟，话语中都是自信，要不是她压着声音不敢大声，白瑾觉得，她一定还得拍拍胸脯炫耀一下。

“小桃，你说王爷这么上心，相府小姐会不会成为咱们的主母？那陆小姐怎么办？”先前那个小丫鬟又问。

“听说这个相府小姐嚣张跋扈，还把自己的妹妹推落水，咱们王爷可不会喜欢这样的女子。陆府小姐自然与咱们王爷是天作之合。”小桃立刻反驳。

“也对，里面躺着的这位，怎么配得上咱们王爷。”

于是，两个小丫鬟开始在外间滔滔不绝，说他们王爷和陆府千金，青梅竹马、郎才女貌、天赐良缘。这两人被夸得多么好、多么妙，相府小姐就被嫌弃得多么惨。

里间躺着的白瑾，听得那叫一个jing神百倍，被打过的背也不疼了，跪过的膝盖也不痛了，甚至还想捉弄一下眼前人。谁叫他面无表情，一语不发，好像两个小丫鬟讨论的事，也与他无关。

“原来，王爷心有所属。”白瑾眉一皱，嘴角一耷拉，双目含悲地望着周楚曦，“是白某……妾身配不上王爷……”说完，白瑾抬手擦擦眼角，转过头不再看他。

白瑾不知道周楚曦是什么表情，他也不敢去看，反正不是什么好脸色，不然他也不会觉得现在就跟数九隆冬天一样冷。总之，内心有种逞了口舌之快的小小得意之感，让他把自己昏昏沉沉睡了五天这么重要的事都抛诸脑后。

等等，五天……

那岂不是，无论这位王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破事儿，也都成功了吗！

白瑾立刻坐起来，又是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虽然不像之前疼得钻心，但他还是对着两个小丫鬟方才的话，诽腹一番，你们王爷也没有多么妙手回春，还是很疼。